2022-03-27|閱讀時間 ‧ 約 4 分鐘

台灣文壇也需要轉型正義:《願未央》《我記得》不願面對的真相

最近關於文學朱家(朱西甯、劉慕沙/朱天文、朱天心)的紀錄片《願未央》《我記得》沸沸揚揚的上映了。對於新一代的文青來說,文學朱家或許只是遙遠的過去;但是對於像我這樣年近半百的文學愛好者來說,文學朱家與「三三書坊」在我年輕時代可說是「喊水可以結凍」的文學中堅力量。只是以現代民主社會的觀點來看,「三三書坊」把孫文的三民主義和三位一體的神並列,這個馬屁實在拍得太超過了(這段黑歷史連當年參與其中的導演朱天文也不太願意提起,見鏡周刊的相關報導)。
不過真的最超過的,不是朱家姐妹或是其他信徒,而是「三三書坊」的導師,也就是他們的父親朱西甯先生。他在鄉土文學論戰期間,對於台灣的鄉土文學評論如下:
鄉土文藝是很分明地被侷限在台灣的鄉土,這也沒有什麼不對,要留意尚在這片曾被日本占據經營了半個世紀的鄉土,其對民族文化的忠誠度與精誠度如何?
在言論不自由的戒嚴時代,公眾人物出來喊喊三民主義統一中國、蔣總統萬壽無疆…這些空泛的口號並不算是什麼人生的污點,因為不跟著喊恐怕就要送綠島思想改造,這個大家都可以體諒。但是以外省族群的身份站出來指控台灣本土族群的「民族文化的忠誠度與精誠度有問題」,這個指控恐怕就沒辦法用「戒嚴時代的言論不自由」作為籍口來含糊帶過。但是很諷刺的,身為《願未央》導演的朱天文卻這樣評論她的父親朱西甯:
…這時才覺得父親做為一個小說家比我們盡責多了,比起來,受胡蘭成『士志在天下』看輕小說這門行當的我和天心就是業餘。父親專心做自己想做的,但當年我們甚至有點看輕他。現在他不在了,我們才明白,也想還他一個公道。…
她認為相對於父親的專心創作,她和朱天心卻分心的去參與動物保護運動,實在不專業。對於她把朱西甯塑造成專注創作的作家、直接無視他在鄉土文學論戰時仇恨的言論,我並不訝異,因為這應該是朱西甯人生最大的污點;相對於朱家姐妹推行動物保護運動對台灣社會的貢獻,她們的父親朱西甯對本省族群的敵視與懷疑,對台灣社會只有傷害
談到在戒嚴時代政治動作不斷的作家,朱西甯只能算小咖,寫出「鄉愁四韻」等名作的余光中先生才是真正的大咖,包括發表「狼來了」把本土作家打成信仰共產主義的「工農兵文學」、把徐復觀、陳映真直接告上警總…這些可能害死人的激烈行為,在解嚴之後被一一拿出來檢視,因為實在太卑劣了,讓人找不到任何理由來為他辯解。在余光中逝世後,作家馬世芳有以下的評論
…我當然不打算忘記〈狼來了〉,這是他一生的汙點,但也不同意因為〈狼來了〉或是他的政治傾向,就要把他的詩文都貶為不值一顧。…
關於作家的人品與作品有沒有直接的關係,一直是千古以來無解的難題;但是如果作家的行為超出人權與正義的界線之外,就沒有模糊的空間了。德國納粹時代的宣傳部長戈培爾用一場又一場動人的演說,煽動德國民眾效忠納粹,直接造成了世界級的災難。難道我們可以不顧他犯下的重罪,繼續推廣他迷人且華麗的演說實錄?把這些有毒的東西「貶為不值一顧」不就是卑微的伸張正義而已嗎?
是的,這就是轉型正義:
轉型正義(英語:Transitional justice)是民主國家對過去獨裁政府實施的違法和不正義行為的彌補,通常具有司法、歷史、行政、憲法、賠償等面向(維基百科
台灣文壇普遍缺乏轉型正義的觀念,像余光中這樣積極支持獨裁政府、密告警總的作家,到今天還會有人為他緩頰!不關心轉型正義的結果,長久下來會影響自身的價值觀,而且身為作家,會把這些有毒的思想不加思索的傳播出去,這是我們最害怕的事情
拍《願未央》、《我記得》這樣的紀錄片的價值不應該只有懷舊感、以及前人完美形象的重塑,而是直接挑戰、面對過去種種的勇氣。最難拍、最具爭議的人事物,往往是最應該探討的題材。如果台灣文壇的某些作家還覺得談「轉型正義」很嚴肅、很沈重、不夠高尚、不夠清新脫俗,請大家不要客氣,直接拒看他們的作品,因為這樣的作家寫出來的作品,絕對統統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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