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盤點台灣的防疫經濟學

丟給陳時中的問題

「人力資本」和「付費意願」兩個經濟學概念背後，是兩套不同的政治哲學。這兩套政治哲學都在問同一個問題：什麼樣的制度對人民最有效益（utility）？人力資本的政治哲學除了估算每一個人對經濟貢獻多少客觀價值之外，也假設醫療保健、教育訓練須達到一定客觀的標準，才有助提升人民對經濟的貢獻。人力資本的政治哲學認為，政府應該以社會整體客觀的經濟效益為目的，按照客觀標準提升人民所接受的醫療和教育等服務。政府就像權威型的父母，認為自己最懂，人民是需要管教的兒女；政府也自鳴做事有客觀理據，需要向人民宣導，而不受人民主觀的喜好左右。人力資本的政治哲學，促使政府積極推出政策，規畫及規範人民的生活。

自由的哲學

付費意願的政治哲學則認為，沒有客觀的社會整體效益，每個人心目中都有不同的「效益」。政府應該尊重人民所喜好效益，並且讓人民自由地追求之；而市場價格是人民喜好的指標，市場經濟就是人民追求效益的最佳土壤。政府沒有資格強制人民做符合「客觀效益」的選擇，反而應該讓市場供求關係發揮作用，讓有能力的人自願地付出他們所接受的價格來購買商品或服務，以獲得個人的效益。付費意願的政治哲學局限政府對市場的干預，政策容易變成供人民選擇購買的商品和服務。

淘汰老弱的經濟陰謀

各國應對武漢肺炎的措施怎樣反映了以上兩種政治哲學呢？兩年前疫情爆發的時候，疫苗還未研發，各國只能依賴封城抑制病毒散播。有些政府提出群體免疫（herd immunity），讓民眾大規模感染後，自動建立抗體，達到群體免疫。有些政府則面對醫護人手及治療器材短缺，選擇優先照顧年輕的病患，變相遺棄年老病患。以上兩種做法符合人力資本的政治哲學。大規模感染致死的人大部分是老人或慢性病患者，優先照顧年輕病患等於讓年老病患「等死」。老人被犧牲，對整體經濟影響不大，因為他們時日無多，人力資本不多，潛在經濟貢獻有限。相反，年輕人有豐厚的人力資本。年輕病患獲得治療痊癒之後，社會上會有更多有免疫力的年輕人，來日方長，繼續貢獻整體經濟。

無錢萬萬不能啦

實行付費意願的政治哲學，有時候不是出於自由主義、小政府原則，乃是出於政府失能。例如去年印度疫情大爆發，政府缺乏資金、藥物、器材，以及有效的管治，垂死病患的家屬只能靠自身的財力、人脈，四處蒐購醫療用氧氣，在黑市購買舒緩症狀的藥物。瘟疫橫行，世道紛亂，cash is king。殘酷的市場定律不單出現在印度，一些貧窮的或被強權打壓的國家，也同樣難以購得疫苗，不是買不起，就是遭流氓買家「粗暴干預」，阻止藥廠供貨。

下回分享，economic valuation of humans的信仰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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