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蜜糖，抑或毒果:略談中文影片之「中文字幕」

其實這問題我已經注意一陣子了，但人生實在是有太多事，所以這問題就如同阿嬤買回來卻忘記要煮的菜，被擱置在乏人問津的角落，直到這兩天才又重見天日，真是可喜可賀。

不知從何時開始，網路影片已佔據了現代人大部分的生活，不論是網紅、Youtuber、企業廣告宣傳等等，幾乎所有的資訊都在媒體串流上蓬勃發展，這樣的進步是事實，也是人類文明之幸。雖然世下的資訊傳播設備已有大幅成長，但其傳播的核心仍不跳脫幾項無法更移的重要因素，語言即是其中之一，也是本篇文章要提到的重點。

這個問題在現今的論壇或相關網站上討論較少，而且也非近日才更新的看法或資訊，總之這問題我想大概沒幾個人會去深入研究，但其實這正深深影響中文人士在語言使用上的習慣，甚至間接影響學習。

字幕的誕生原因我想很簡單，不外乎就是方便觀賞者能夠辨識影片中的人物所說的每一句話，每個人講話的語氣或腔調都不太相同，這可能會導致觀看者一時之間難以理解其意，又若剛好是關鍵的字句或隱喻，可能會間接影響整個語境的理解。字幕有它存在的理由，但就上述所提，「中文人士」觀看「中文影片」是否需要字幕，就有很多可以討論的地方。

身為台灣人，本身就是講中文(或稱華語)，老實說觀看中文影片根本不需要字幕，如果影片中因為沒有字幕而看不懂，那要如何應付一般的日常會話?人與人面對的談話是沒有字幕的，而且日常會話更容易出現特別的腔調或用語，或是受到當下的環境的不同而影響聽覺。既然這樣的對話都OK，那為何影片沒有字幕就會認為無法適應?這顯然說不通。

字幕的誕生對聽障人士來說，的確帶來許多方便，雖然少了一些原始的刺激，但說話者的意思透過字幕也能大略清楚。然而如果這是被當作中文影片需要字幕的理由，那為何國外影片沒有一同跟進?如果有在關注國外的影片的朋友就能略知一二，比如日本或歐美國家，他們的影片本身是鮮少有字幕的，頂多就是上一些關鍵字的字卡，用以輔助觀看者閱覽。照上述來說，難道是外國人不重視聽張人士的權益嗎?還是只有中文圈有聽障人士?這顯然也說不通。

影片，顧名思義就是以動態影像為主的媒體工具，其中又包括聲音、光線、劇情安排，或是當今最常看到的業配，都是製成影片的重要因素。現在假設一個狀況，我在欣賞一部五分鐘的Youtube影片，在這五分鐘以內，我的視線會出現一個很有趣的現象，就是一直在影像與字幕之間徘徊，每當出現一組新的字幕，我就必須把視線移至下方，在快速拉回影像中。如果是透過手機或是筆電觀賞，可能沒什麼感覺，但想像一下你坐在一個超大螢幕前面的第一排，當你在觀看有字幕的影片時，你就必須一直擺動你的頭，持續上上下下，想必五分鐘後脖子就會開始痠了吧，你的頭其實就等於是放大版的眼球，在你用手機或筆電看影片時，就會一直來來回回擺動，久而久之也會增深眼睛的疲勞度。而另一方面，拍攝者所拍攝的影像或風景，可能也因為在視線不斷來回之下相形失色，一些重點可能會被忽略掉。

一般來說，學習一項外語不會脫離「聽、說、讀、寫」四個方向，原則上這也是學習語言的順序，所以學習語言首重「聽力」，從出生開始，父母會不斷發出聲音讓小寶寶去聽認，小寶寶在接收到一定程度之後，便會開始模仿父母所傳授的聲音，進而開始「說」，在大量的練習之後，就可以變得跟正常人一樣流暢說出完整句子(後兩項「讀、寫」非本文重點，暫不討論)。從我學生時期開始，學校會購買英文雜誌，藉此安排聽力考試，然我從國小到大學，聽力始終不見起色，明明已聽完一輪CD，考試時依然非常陌生。回到本章重點，台灣不管是電視節目或是網路影片，都含有大量的字幕，從小就養成「看字幕」的習慣，導致在嘗試學習外語時，容易萌生不安感，當聽不清楚播放的內容時，便會下意識去看逐字稿，到後來聽力效果大打折扣，等到正式考試，甚至是需要與外國人交談時，就容易怯場或一知半解，也間接影響往後學習外語的信心。

在影片下方嵌上字幕，勢必得挪出一些空間來容納字句，此舉會破壞影片整體觀感，畫面也會容易凌亂，東一句西一句地參入，如同有影片當作背景的部落格，完全失去影片存在之意義，台灣電視新聞就有類似的問題，過多的跑馬燈與標題暴力擺放，美感分數甚低，觀眾也會看得吃力。

上述所提出的觀點，原則上是以一般的中文影片去做分析，倘若像是咬字不清、藝術性偏高的歌曲和戲劇，或是外語影集的翻譯，那當然是另當別論，在這樣的情況下，字幕則可以幫助我們得到更好的理解。

字幕的氾濫已經產生對觀看者的不良影響，不論是視覺上、健康上或學習上，都會有不好的後遺症，在這個商業媒體如此蓬勃的時代，如何在資訊傳達與影片品質之間達到適合的平衡，也正考驗著各個媒體創作者與整體網路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