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標準泳池,靜靜的游了來回20趟,然後靜靜的回家。
清晨的泳池人少,安靜得像夢一樣,即使手腳用力撥開水流亦不激起水花。另一水道的婆婆,也靜極的像隻水黽,輕盈的滑行在水面上,全程頭不曾沒入水下。真羨慕,我始終不會那種游法。
回家後執拾一週零亂。我那總是將書隨手而放的壞習慣,被媽媽唸了好幾年,一直沒能改過來。說也奇怪,可我明明是個所有東西都要回家的人,唯獨書本,我總是任它們隨意擱置在家中的任何角落。彷彿我的居處隨時都在進行著一場書本的現代裝置藝術展覽,當我將他們一一放回書架,便是展期最末。
今天好好的修整了手指甲,我喜歡手看起來乾乾淨淨的,倫說我的手細長,像彈琴的手,但我小時才學了一陣就淘氣,其實倫才是真正的鋼琴能手。媽媽說,我那時好像更喜歡寫字,也喜歡玩泥巴,後來也由著我,我總是那樣幸福,被家人和朋友寵愛。
整理舊照片時,看見年少時的自己,我那白衣黑裙的青春,彷彿還是不久前的事,那時的生活無憂,連哀愁和眼淚都是甜的。很久後的一天,我才知道,剎那與永恆,到頭來感覺是一樣的。
回憶總是又近又遠,有時近得就在眼前,以致於你一集中焦距便看出了他的遠。那感覺總是奧妙而難言,彷彿所有的一切,都會像是鬆手後的門板那般,悄然地回復到原來的位置上。然而那不復重行的年月,凹陷在生命甬道的暗影褶皺裡,總是舊的期盼,新的失望,交替行過生活旅程。
新的時光伴隨著老舊的記憶,重複面對的人與問題,重複凝滯的空氣與言語,瞬間歡愉也瞬間失意,人生總是不完美的。
每次聽見身邊的人說著生命與成長,我便悄悄回頭看看自己,才發現,我始終在那遙遠的記憶,像長不大的孩子,世上的人呀都有著一些說不出來的委屈,正因為說不出口,所以更覺委屈。記憶是那麼的真實,情感也是,人生亦是。
生命與生命的碰撞,有時迸發花火,絢麗燦亮;有時卻錯如參商,各自閃耀,而那些在人生路上曾經離去與留下的重量,會是昆德拉所說之不能承受的輕麼?我想,我永遠也弄不明白。
迷你音響裡不知誰在唱著,只有時間才能讓時間深刻。
二〇二二.一〇二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