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間警探：你選擇內疚還是引人痛苦？
引言
你曾看完好看的影集？遺憾怎麼這麼雋永，以後看不到怎麼辦嗎？其實我相信所在多有，目前體會那也是一個狀態，是人生經驗累積跟當下時空切磋的現象。任何作品無論旅途如何呈現都是導和覽一步一思堆砌出來的，差異是：
有的作品吃相不好看
時下鋒頭上終局之戰以後的大部份漫威超級英雄作品屬於此類（又在偷臭），廚房端出異質料理，客群還沒察覺到不對勁又硬吞，不過個人感覺這類相對少，我想終究是有料就好，畢竟故事就是起碼的食糧，已經不想吃，你還會攝取嗎？個人的主張是討論佳餚好過討論速食，不過都比討論地溝油好（聽說洛基第二季很有起色可以期待）。
有的作品可以跟你一起掏心掏肺
今天要寫的無間警探（True Detective）也屬於佳餚，先不列出影劇媒體的高評分，因為以自己品嚐的製作成果所感只用評分交代容易讓人變成褻瀆，我更希望傳達出那份感動。系列季與季彼此可獨立看待，基本上都是美國境內的幾組警探搭檔調查懸（重）案的故事，藉此以探案角度詩般細膩描繪美國的犯罪問題。警探故事給人的感覺總是遊走在極端與承平間的路上，比普羅大眾看待事情更見血一點，謀殺、黑金和意外等背後也是充滿故事，「無間」的翻譯不是平白無故，因為他們確實是人間地獄的VIP觀眾。下面講講各季雜感：
各季觀感
第一季
第一季奠定里程碑，不負盛名，起承轉合圓滿，詞句都能視為邏輯演繹圭臬，本季大綱是警探馬蒂跟撘檔洛斯調查一起橫跨十餘年的虐殺案，我印象深刻之一是主角洛斯的觀點（Rustin Cohle，由影帝馬修麥康納 Matthew McConaughey飾演，與無間警探影集互補的優質模式讓他與搭檔伍迪Woody Harrelson 都成多季製片），獨特又厭世，認為人類是造物主造壞成極致的作品，如此厭世實踐上卻勤奮地遵從個人信仰，在查案上付出十餘載。他們最了解人類劣根性，卻最有機會選擇理性的一端，而反派最大差別其實只在選擇，你可以說他們都鄙視對方，但也是彼此最忠實的信徒。這一季查案並不算繁複，最後一集對追緝有所交代，可圈可點，如同在廢墟中的月光奇異地優美。
第二季
第二季則是轉換範疇到政商勾結與黑金，意設社會制度幾近崩壞的加州，將行為轉換成不大一樣的城市社會犯罪，毒品、性交易、地產貪污…身處其中的警探更像敘事者，形塑出大環境下個人能力的侷限，難免令人不快，卻也是尖銳的寫實控訴。雖然結局有流於形式的嫌疑，但可稱合理的安排，因為這是一個誰來都一樣處理的舞台，看點主要是在故事人如何表現他們對信念理解下的行為。和首季另一個不同是本季加入梟雄的立場，宿命結局頗具詩意。
第三季
因幸福綠皮書《Green Book, 2018》獲得最佳男配角的阿里（"Mahershala" Ali）在這一季的演出，扣人心弦到使我想要寫下這篇，第一季很棒，第二季還行，但我沒預料到下坡時一眾演員給出第三季，就像主角最後對伴侶的告白，覺得熱情漸熄時迎來曙光。
凋零老兵
第三季開頭讓一對兄妹在鎮上放學後失蹤，父親看似心急如焚，隨後觀眾會被劇情感染，父親的演員（Scoot McNairy）演得也很好。偉恩和洛倫這對一黑一白的刑警介入調查，小鎮和平的生活只要一點失序就能引發莫大憾事。故事採與首季類似的雙時間線敘事探案，只是本季在過去和現在之間多一條，並且用這晚年的線回顧先前情節（這麽一來就是兩條以上），手法稍有不同，人確實會不斷回顧過去然後在不斷重複的模式下奇妙自癒，猶如小鎮老師艾蜜莉亞的回憶錄文眼：即使發生空降的意外、即使韋恩老年和兒子道出「沒什麼事是一成不變的」，說出這句話的時人總是讓觀眾深切感受到他們的堅持不懈，彰顯某種永恆的價值。
事發之際首當其衝焦點指向鎮上回收破爛的退伍兵，是美洲原住民，他和警探偉恩在故事裡的處境屬於美國一直在描寫的議題，第二季的年輕騎警也有類似的沈重過去，身為劣勢為國家為糊口承受戰爭罪孽，個人信仰和所屬世界文化都飽受衝擊，回國卻被社區排擠，最後的事件收場令人難過。諸如此類提醒不嫌少，仍是每個地方一世都值得省思的議題，這是我蠻欣賞的創作核心意義，雖然敘事包裝多樣（有時尷尬有時詭異），卻沒有人會停止述說，台灣的媒體影劇其實也有這樣屬於自己的價值在內，看看近期台劇，我就會升起信心。
用軟爛包裝盡職
再來是偉恩與洛倫（Stephen Dorff飾演）的對手戲，影集用了至少前四集鋪陳小鎮傷痕，連帶讓觀眾切身感覺引起的心情漣漪，兩人在數年後重啟的調查失手犯下錯誤，成為一輩子的芥蒂，晚年時大腹便便的重逢卻很催淚，洛倫無妻小，再見偉恩時ㄧ改過去的附和並憤恨：
「你就想到要真相，你有想過我的感受嗎？
「這麼多年一通電話也沒有？你好意思？」
「洛倫，對不起，我造成憾事，但我忘記犯下什麼錯誤了…
是的，開頭就無意隱瞞偉恩的老化症，這個問題對受越戰殘酷淬煉的老兵尤其扎心，真的要討論錯誤，人命的重量一輩子都難以釋懷，對洛倫是這樣，對偉恩尤甚。儘管如此，兩人隨後的和解卻無需多言：
「我很抱歉我沒得到你的諒解」
「我們早就和解了，兄弟」
世事是有時和解（你也可以說是轉型正義）走完，問題反而不在解決，而是犯錯時傷痕太深，以至於遺忘一時的緩解，只記得自己的懊悔，這個描寫很深刻，是第三季的高光。
家人關係
You end another thing. Something be sad for truth just hurting her.
Causing pain 'cause you feel guilty. Is that fair?
You feeling better she feeling worse?
- Wayne Hays, True Detective, Season 3
系列都有家人關係的處理，例如第一季馬蒂的彆扭、第二季維科洛的尷尬，第三季濾鏡有放寬所以感覺有細膩一點，偉恩跟小鎮老師艾蜜莉亞，因案相愛卻也因案生憾，究竟是否善了，我覺得觀眾看完自有定見，無論如何重要的是自覺的可能性。
其次是父親跟兒子的對手戲，子承父志也是警察（由Ray Fisher飾演，曾是DC超級英雄鋼骨，我看時覺得系列卡司都很紮實）為了父親的執著遷就舊案，意外和採訪員發生關係（正好是城堡岩Castle Rock第三季的第三者），被父親職業病敏銳看穿，引出上面的對談，小結是：「如果不想繼續就斷開一邊，有技巧地隱瞞，你不要光顧著避免內疚而讓他人痛苦。」偉恩用一輩子的人生經驗說出這段話，至此我們已知他其實也有自己的掙扎，無間警探同樣是背負這種命題。父親更自承他沒想到潛移默化可以這樣深刻。
我也很抱歉，我沒有版權
故事直到結尾沒有太多出奇的安排，你甚至可以下結論：看起來沒有改變，究竟「不過」是場殘酷漫長的意外，然而故事中呈現每個對象用屬於自己的方式去面對的方式蠻動人。我也感覺結尾是可稱舒適的平淡，網路上有些有意思的劇情分析與推測，證實於否我想都可以，有興趣歡迎看看，但過錯是否被平反不全是重點，而是藉由旅程讓人不斷反省調整，優化成適宜的處世之道，坐等第四季的旅行。
其它來源：CATCHPLAY+、維基百科、IMDb、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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