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光線、還是影子？數位藝術節與教育反思淺敘

前幾天，我暌違多年來到了士林的科教館。平日的下午，館內的參觀人員多是校外教學的小學生及師長，沒甚麼一般的遊客。雖說一別好幾年，但場館整體氛圍跟記憶中沒甚麼不同，孩子們的喧嘩、蒸氣龐克風十足的裝置藝術、還有與世隔離的清幽感。

縱貫3樓到6樓的常設展一直都是科教館最大的賣點之一，將各式常見與不常見的科學現象用遊戲的方式展現出來，並且鼓勵參觀者們與之互動，小時候只覺得這是個新奇好玩的遊樂場，長大了才知道這些設施的設計是多麼的具有巧思及教育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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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這也是人類的教育制度有些小矛盾的地方。

孩子們身為初生之犢、甚麼都不懂，因此讓孩子們進入學校就讀、學著理解世界和社會是必要之路，但年幼的孩子們又怎麼會理解教育的重要性呢？有些孩子們想著要怎麼躲過父母的耳目玩遊戲、有些想著要考進好學校讓父母滿意、有些則沒想著甚麼，只想開開心心度過童年。

對孩子們來說，學習是為了考上好學校、考上好學校是為了找到好工作、找到好工作是為了賺錢好生活。但對於出社會的成人來說卻不是這樣。學習是為了更精進自己、能投入在自己想投入的事情上、以及更理解這個世界的奧妙。

這也是為什麼近幾年開始興起在職進修，不只是企業主資助高級主管讓他們更能懂得如何管理下屬，而是基層的員工們工作了一段時間之後，才真正理解甚麼是自己想要過的生活，進而去學習更多自己想學的知識。也正是在這樣的時期，才能重視且理解學習的重要性，不再只是照表操課、完成作業內容，而是選擇對自己來說最重要的事物、並加以精進。

可惜的是，人們不可能等到成年之後才開始接受教育，孩童的教育作為塑造性格及社會性都是必要的、儘管效率或許沒有成人教育來的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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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遠了，今天的重點是科教館。

說了這麼多，但這次來到科教館實際上沒有進到常設展區，我的目的地是七樓的特展區，《2023第十八屆臺北數位藝術節》。

科教館在這次的數位藝術節提供了兩個展區，其一是以《A-Real Engine》為題的電玩區，展區中佈置了多個電玩間，有復古的街機機台、用搖桿操作的主機類遊戲、也有未來感十足的賽博龐克區，唯一的共通點，就是這些遊戲都不是目前主流常見的遊戲，而每個遊戲也都有藝術家用自己的角度詮釋遊戲及故事哲學的特色脈絡。

在這些電玩之間，我有坐下來慢慢享受的只有三個遊戲，倒不是因為人太多而搶不到席位，而是遊戲的畫面問題。這些遊戲多是由藝術家所設計，他們注重在遊戲想傳達的概念以及操作體驗的部分，對於遊戲畫面的精緻及討喜程度便不是設計的重點。因此對於平時就有在玩遊戲的我來說，這些3D遊戲的建模實在有點接受不了，但當然，這些都是因人而異。

展區的二層有一個指引角色穿過障礙抵達終點的遊戲，雖然只玩了一下，但操作角色的方式卻讓我回味了許久。對於第一人稱類型的遊戲，玩家就是角色本身，因此通常操縱搖桿之後，會同步跟著運動的就是主要角色，但這個遊戲卻不是這樣。玩家操作的物品是一顆指引球，而遊戲角色則是被設定會追著這顆球跑，並且在追上的時候在球的旁邊舞動。這讓我思索，或許我們身為玩家，操作現實世界自己的身體也是類似的概念，我們無法影響所有發生在身邊的事情、也常常因為別人的影響而改變路徑，人生不是簡單的遊戲，不是用搖桿就能指出最佳路徑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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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科教館跟藝術節配合的展區名為《人造星系》，這是北藝大的新媒體藝術及音樂學系共同創造的成果，展示了多種用意想不到的器材所組成的樂器，並搭配星系的概念上演一場讓人身歷宇宙的音樂會。

這些展品以樂器為名，有的利用磁力及金屬碰撞作為聲音的展示、有的則以塑膠管甩動的風聲作為音源，每個作品都有不同的發聲方式、時間、及頻率，站在展場中央就像是孤身一人在宇宙之間，隨時從四面八方都可能傳來意想不到的訊號。

除了聲音，光影變化也是展區的重點。整個展場布景非常暗，只剩下展品本身時不時會發出的光，而這些光線正是作品的一部份。光線不一定與展品產生的聲音一同發出，有些是刻意錯置、有些是刻意誤導，每每往聲音發出的方向看，都會發現在另外一個角落有光線，讓人摸不著頭緒。

光線之餘，影子也是作品的組成之一。從各個角落滲出的光線會照亮附近的別的作品，而這些作品發出聲音時的運作也會因為光線而產生移動的影子。我去看展的當天是平日下午，科教館人不多，更不用說像這樣小眾的藝術展了，因此整個展區只有我一個人。在參觀的時候，就時常被展品之間互動產生的影子嚇到，想說餘光的那個影子，是不是有別的參觀者進來了？

究竟，讓人們產生回應的，是聲音、光線、還是影子呢？或許這不是展場規劃一開始著重的標的，但這是參觀之後真正讓我開始思索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