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敏人觀察日記】真真假假的「我」

真正的「我」究竟是創造演變出來的，還是由發現獲得的？也就是說，自我是像陶土不斷塑型堆疊上去的，還是像雕刻，不斷刮除多餘部分而展現最終模樣的？

毫無疑問的是，社會性的我是塑造出來的，從原本簡單樸實的胚土一點點被塑形，可能經由批量流水線製造，也經過一些精細的手工過程，由此塑造了社會性、個性化的「我」。

而佛家與道家所說的我，也就是所謂的「真我」，則是如雕刻般不斷捨棄冗餘後形成的「我」。這裡的我是去性格、去獨特化，與「大道」聯繫在一起的我。

可以說，社會與個體性的我，是個人天性與社會環境不斷互動，從而變得愈來愈具體與細節的成果。而靈性方面的我，則是依循「男女→人類→動物→生物→物質→能量」這個脈絡不斷前往更抽象的上層，不斷逼近所謂「大道」和「真如」的我。

佛家和道家總說，社會裡的我是虛假的我，我們一層層往自己身上裹泥巴，總想把自己塑造得更偉岸、更好看。但在我們的心智思考中，生活裡的愛與恨、哭和笑，這些才是再真實不過的東西。

在抽象中，具體的事物是虛假的，因為抽象的理論唯一不變，具體的事物卻可有千百萬個。在具體看來，抽象的理論摸不著、看不到，所有理想和理型的敘述才是泡沫般一戳即破的幻影。

如果要問我的想法，因為在社會和現實中總是被生活痛打，如果可以辦到的話，我想更多地活成「真我」的那個我。這個我雖然沒有愛恨與悲欣，但也沒有了煩惱和痛苦。

也就是說，再也受不了波濤和巨浪的時候，我就從水珠成為大海。而當我感覺寂寞虛無的時候，就從大海變回水珠。

所以總結來講，其實我是水。

可話說回來，水又是什麼呢？

2024.03.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