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班之长的泪与笑

以为摆烂就可以被班主任，徐老师罢免职责的我，即使班歌比赛日期迫在眉睫，我却故意什么都不理因为我一直在等他来质问自己，可迟迟也等不到他的一句：“班长，为什么你什么都没有做？你这样的话，我就要换人来当班长了哦！”

我也很奇怪为什么没有一位热心人士站出来带领大家找班歌、选班歌、彩排。好让我可以顺理成章把班长的位子交给对方。又或者为什么没有人来问我：“班长，我们的班歌比赛要唱什么歌？”整个班级风平浪静到我怀疑是不是其实根本就不需要参加。比赛嘛，我不要去比赛是可以的吧？JM翻白眼说：“当然不是啦！每个班都要参加班歌比赛的啊。”听到这里，我慌了。那为什么大家都没有反应？

等了一天、两天，我在第三天就坐不住了。走到办公室，我问一脸泰然自若的徐老师：“老师，班歌比赛就要到了。”老师看着我，轻声说：“是啊！”

我鼓起勇气问：“可是我们还没有开始准备比赛。”徐老师直勾勾地看着我，我一度以为对方根本没有听到我说什么。终于，徐老师开口了。

“怎么了吗？”啊？为什么反问我呢？

我只好开门见山：“老师，我们要什么时候选班歌？”不算直接，但这么说还不明白吗？就是要老师您的带领啊，我是无能班长。什么时候要罢免我？内心戏很多的我，以为老师会大声质问我：“为什么你到现在还没有选班歌？！比赛快到了，你居然没有带大家练习！”喜滋滋地等待温文的徐老师对我发飙，结果出乎我的意料。

“你知道【班长】的意思是什么吗？”面对徐老师的反问，我哑口无言。

徐老师看我摇摇头，便开口解答：“班长就是一班之长，就好像家里的一家之主。作为班长，你的责任就是要带领这个班级。而我是辅助你。今天你进来找我，如果需要我帮忙比如向学校或是校长请求些什么的话，我会去商讨、要求。你明白吗？”

看来老师不明白我不想要当班长，那我只好坦白自己：“老师，我不想要当班长。”

“为什么呢？”又，反问 me again。我很想说我想保持低调地求学。我不想站在班前带领，我不想要被讨厌。可是我却不想要把这番话说出来。我重申：“就不想要当啊。”

就当徐老师看走眼，我不想要做那种需要开口的领导工作。我每次都需要鼓起很大的勇气，才敢站到班前，对着班上的同学说话。同时，又很担心说话技巧不好的自己一个搞不好地用词不对就会得罪人。很多时候都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纵观过往的经历，不会有人告诉我要如何改。他们只会背地里讨论我。加上我直来直往的个性、resting bitch face 的凶样和口吻，不是每个人口味那么重懂得欣赏。我遇到的同侪更多的是人云亦云。无奈，难过，但从不生气他们。

因为我更讨厌安排这一切的老天爷。16年来遇过不少drama，我好不容易升上高一，真的不希望drama再次发生在我身上。

“你今年高一，是吧？”徐老师再次问问题，他应该要照顾几个班级所以忘了我是高一生，我点点头。“高一就是16岁了。你们正慢慢走向18岁，18即是成年。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都是为了成为一个合格的大人。”我傻眼地看着老师，这话题会不会扯太远了？但想一想，他说得颇对。我很快就要成年了。十八岁后是自己要负责自己的过错。

“当一名班长是个很好可以训练你的管道。”我用眼神询问徐老师 “how？”

接收到我的无声发问，徐老师徐徐开口：“班长需要懂得管理自己的情绪、学习如何管理一个班级有很多不一样个性的同学等等，这些都是很好的学习机会。”听到“学习”、“成为合格的大人”，对“成长”有着渴望的我开始动摇。大概是看到我内心在天人交战，徐老师再接再厉：“先不要想那么多。班歌比赛快要到了，赶紧去准备。”

我失魂地点点头，在离开办公室前，徐老师也不忘提醒：“有什么需要我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我再次点头说声谢谢。回到班的我才发现自己要的得不到，只好拿出本子，在白纸上写下等一下我要和班上同学们说的话。我需要草稿，需要整理，需要勇气。硬着头皮站在班上，我紧张地快要脸瘫，扯大嗓门深怕大家听不清楚我说什么地询问大伙儿：“班歌比赛要来了，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班上顿时鸦雀无声，多双眼睛看向我，我的内心说有多不舒服就有多不舒服。还好不消几分钟，大家开始你一言我一句地发表意见。原本悬在我心中的大石缓缓落下。想到大伙儿不想要上台表演或许是害羞害怕别人看向在台上唱歌的自己（或者这只是我而已）我随即想到班上通晓电脑的小明——可以用我们的班照s加歌词制造幻灯片，在我们歌唱的时候播放出来。除了希望可以转移大部分观众看向我们的注意力，让我们能心无旁贷地唱，也可以让观众看向多么有意思的歌词。这也是M介绍来自杨培安的《我相信》、《我的骄傲》。大伙儿一起练唱，拿下还不俗的成绩。也让一向觉得我们是所有理科班里比较皮的K老师刮目相看。

在准备班歌比赛的过程，心里存有太多思绪的我因为抵不住内在的压力——那种不知道如何和人相处、害怕站在大众面前说错话、很怕做不好然后被谴责等等——加上看到班里一些爱闹不合作的男同学而大骂他们，情绪hold不住而边哭边骂。初中同班但高中上了纯商班的邻居朋友，林丰对我说：“我曾看过一本书，书中说作为leader，不应该在大众面前哭。这样的行为会让人觉得你情商不高，不可靠。”那一刻的我想起了小学三年级，班主任陈老师告诉我妈说你孩子很乖，学习成绩还行，但有些情绪化。无论我多不想要承认班长是leader，但这position真不是只是收收作业，喊起立行礼而已。

正如徐老师和林丰说的，班长是可以训练一个人的多方面能力，包括领导能力。我自认自己并不会管理，无论班上进行什么样的活动，我都一心想要开放讨论，聆听各方意见做最后决定。我觉得开明很重要，不想要自己决定一切，然后要大伙儿跟。

虽然身边和自己比较亲近的友人都说：“你最好自己下决定了才来问他们的意见，不然无论你讨论几次都不会有结果的。”固执的我不听劝，直到撞墙——大家不是没反应、没意见就是说着一些天方夜谭——看着和自己比较熟悉的家鸿说着不可能的任务，我立即怼过去说：“你可不可以给一些建设性的意见？”

一说出口就后悔了，我当着班上那么多人的面说这样的话。那该多伤人，可我就是拉不下脸道歉。家鸿看着我，喃喃说：“建设性意见。”模样似乎受伤、不悦，我心里很抱歉。可我别开脸走向另一边。我就是这么讨人厌。

几次经验后，我听从友人们意见，每次都会准备好几样选项供大家选择。实在没有idea才会问大伙儿意见。我不能理解为什么几乎每次我站在班前说话，大伙儿都只是安静地看向我。我不知道大家心里想什么。前座的阿黎怼我：“这样不好吗？你站在前面说话，大家静静看着你总好过当你没到啊。”

我无奈地笑：“可我想要的是大家一起讨论。如果有意见可以说出来啊。不可能每个人都是没想法的吧？”有些人或许就是no idea，非常有弹性的。但我想班上二十多个人，不可能全部人都没有想法吧？本身没意见，是follower的我常觉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向亲近的友人拿意见。有次，阿仪走到我的座位旁告诉我：“你下次站在班前说话的时候要留意一下自己的用词。”

我金刚摸不着头脑，希望对方可以详细说明。看着不打算多说的阿仪，我只能无比真诚地说：“我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如果你知道了要告诉我啊，这样说一半不说一半，我怎么知道问题在哪里呢？我想要改也不知道从何下手啊。”拜托了好几次，对方终于松口告诉我我的问题在哪里。

直觉问题不少，但阿仪只是告诉我：“他们说你作为班级一份子，为什么每次说话的时候你都是用“你们”？”我一脸问号，对方只好画公仔画出肠：“你要大家去做一样东西，比如值日生好了，你不应该说“你们要xxx”。好像你不是这个班级这样。”言下之意，I sound so bossy。那我要用什么词汇来代替“你们”？几组人要负责的东西不一样，我要如何划分A、B、C组的人去执行他们的任务？

认真请教，阿仪好人做到底，他说：“你或许可以试试看用 “我们”、“大家“，不要用“你们”这个词就对了。把你自己融入进来。“

所以那次以后，每次班主任交代下来的工作，我都会不断提醒自己，“等下（A组的人）负责这个。（B组）这个。（我们大家）要做好xxx。”最怕不小心说到“你们”。

但无论做得再好，那都是我以为。贵人如小仪会亲自告诉我我要学会用词妥当，那我就要学上来，小心用词；怼过家鸿的我虽然没有和他道歉，但我开始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情商管理尽量做好。即使觉得自己有进步，但永远也还是不够。流言蜚语依然满天飞，但我不想要讨好任何人。我能够做的就是我真哪里不对，你肯说，我会改。虽然好像无所谓，但内心偶尔会扛不住那种外来的负能量。询问身边亲近的友人，我哪里不够好的话，一定要说。我要改。

GM和家鸿点点头，同时告诉我：“你没有办法让所有人喜欢你，同时，也不会所有的人都讨厌你。”

头一次听到这句话，可我要的不是所有人的喜欢。“我只想要大家对我无感。不用喜欢，也不用讨厌。对我没感觉就可以了，有可能吗？”

大家无语笑了，“有人讨厌你，也会有人喜欢你。把你的注意力放在那些懂得欣赏你的人。”我不知道你的高中生活是怎样的呢？我看到有些人尽情恋爱、有些人努力准备每一次的考试以及最后大boss——统考、有些人参加各式各样的项目，无限享受无忧无虑的校园生活。我却开始怀疑老天爷在作弄我，无时无刻都在想为什么人家那么开心，我却必须要面对该死的流言蜚语？为什么戏剧里面的人有什么都可以坦诚，但在我的生活里，大家对我的不满意却是我从别人的嘴里听说回来的呢？而传信子也不愿多说。

阿仪的出现对我来说是个贵人，让我明白到用词的重要性。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家鸿则让我看见自己要修正自己的言行，情商管理很重要；GM让我有种莫名的安全感，他勇于告诉我需要留意的地方，同时也要我明白我们并不会得到所有人的喜欢。

不喜欢我的人可能很多，但也有可能我只是把注意力放在那些负面的人事物上。

有没有可能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喜欢我，没有一个人讨厌我，大家对我都是无感的呢？

生活在一体两面的世界，我想或许那些不是无感。只有更倾向喜欢或不喜欢吧。喜欢或许就是一个感觉，讨厌你没有原因，喜欢你就是喜欢你。

高中是我泪水流很多的时期，同时也是我快速成长的重要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