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M挑戰：慣竊

警戒程度：★☆或★★
做好準備，即便你不一定會用到

在前面幾篇談的玩家類型中，除了"看客"，其實要遇到其他類型(求道者、拷問者)玩家的機率不算很高。

那麼，有沒有哪種類型是很常遇見的「問題」呢？當然是有的，本篇要談的"慣竊"型玩家就是其中之一。

什麼是慣竊？

"慣竊"的定義應該很好理解：就是很喜歡偷竊的玩家。

在某個discord討論頻道中，曾看到有人這麼說：「新手玩家玩遊蕩者，有九成都是只會偷、偷、偷。」

這句話還真的一點都不誇張，幾乎所有的新手遊蕩者玩家對於扮演的認知就是：「偷」還有「我喜歡錢」。

「偷竊有什麼問題？遊蕩者不就是盜賊？這天經地義啊。」

其實這麼說也是沒錯，"偷竊"行為在奇幻遊戲中不是問題，然而，如果把每個NPC都看作「可以使用偷竊技能的人型立板」，沒有特別理由、純粹只是手癢或無聊而行竊的話，這顯然是"玩家"思維，而有些超脫了角色應有的合理性。原因很簡單：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應該會無視於風險、或視他人為螻蟻玩物地去偷竊。

慣竊，對於團務來說會有什麼不好嗎？其實這和"拷問者"一樣，取決於DM想法。如果你根本不覺得這種行為有什麼不好處理的地方，那麼"慣竊"玩家對你來說就沒什麼好擔心的。

慣竊兩種成因

要談慣竊，首先要先知道玩家為何如此。一個"慣竊"型玩家通常不外乎兩種原因：

• 遊戲型：這類玩家把團務視為一場遊戲，所有NPC在他眼裡彷彿都可以「點擊使用技能」
• 混亂型：這類玩家理解每個NPC在世界觀中都是獨立的角色，但他們就是想把自己角色打造成一種俠盜、神偷、詐騙犯或者無情雇傭兵等形象。

要怎麼區分這兩者？還記得前面所說的「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應該會無視於風險、或視他人為螻蟻玩物地去偷竊」嗎？如果DM向玩家表明過於隨便的偷竊有些不太合情理，而玩家的回應是：「我就不是在扮演"正常人"啊，他就是一個狂熱於偷竊的盜賊…所以我確實知道我在扮演什麼」，那麼這玩家顯然就是"混亂型"。

"混亂型"的慣竊玩家很清楚知道"偷竊"這行為是有風險且會造成他人損害的，但他還是這麼做了。所以這時就要看DM是否允許玩家使用這類混亂的角色。

如果DM認為這種混亂角色將會造成團務運行上的不順，最好在創角時就聲明甚至勸阻，一旦創角完成，團務開始後就沒那麼好處理。

這邊要探討的目標，還是以"遊戲型"慣竊為主。因為這是新手玩家比較常出現、而且也是DM比較有辦法透過溝通"拉"回玩家方向的類型。

慣竊的影響

慣竊玩家會對於團務有什麼影響？若玩家認為「偷竊不過是使用一個技能的事」，代表玩家不在意NPC死活、也不在意角色的所作所為會對人群有什麼影響。在這種情況下，DM推動劇情時就很容易"卡住"，因為玩家的行為太跳針而不符邏輯。

這邊舉個曾經發生過的新手野團當例子，那個團務的背景是：玩家角色們來到一處偏僻農村，得知此處正發生了一些怪事。經過調查，許多徵兆指向地底潛伏的怪物，而玩家的角色們決定幫助村民去調查。

村民們正因為怪事所困擾，所以玩家角色們是在村民的簇擁及期待中出發。此時，隊伍中的一名遊蕩者玩家說：「我要偷村民身上的錢。」

我：「你們正被村民夾道歡呼，準備出發，你要怎麼偷村民？」

「我讓隊友走在前面，然後悄悄地混入人群裡面。」

我讓他做了一個巧手檢定（其實應該先檢定隱匿、再檢定巧手），他擲骰：2

這是個失敗的檢定，不過「要怎麼處理」並不難，我想任何有經驗的DM都能想出五種以上的處理方式，真正麻煩的是「怎麼不影響團務地去處理」。

難以掌控之"時間"

所謂「影響」通常是指「時間」。假設玩家做了一個不合理的偷竊，而且還失敗了，此時，若DM不想鼓勵玩家慣竊，那就不能輕描帶寫地帶過，但如果DM又需要控管時間，不想壓縮到後面劇情，處理上就會有些麻煩。

上面的例子中，我描述了玩家偷竊失手後，現場陷入微妙的沉默：遠處其他村民還在歡呼，但周圍幾個村民發現了姿勢詭異的遊蕩者。村民們不是白癡，知道遊蕩者打什麼主意，但他們也知道當前的麻煩需仰賴冒險者來解決，所以他們只用質疑與失望的眼神盯著遊蕩者，遊蕩者則在尷尬與凝重的氣氛中溜回隊伍。

就如同前面所說的，偷竊行動的處理方式有很多種，但對於DM來說，困難地方不是「怎麼處理」，而是「怎麼在不影響DM既定計畫的情況下處理」。所以，"慣竊型"玩家是否會產生問題，還是要看DM對於劇本節奏的態度。有些DM就是偏好玩家能夠創造各種變數，這種情況下"慣竊"就沒任何問題。

無法承擔之"後果"

其次，偷竊無論成功失敗，對於劇本來說都會造成"後果"，而這是另一個DM需要隨機應變的地方。

單純"偷竊"行為並不會對劇本造成破壞，但慣竊型玩家認為偷竊就只是「做個檢定」、沒事就來試試，而這種"超脫遊戲"的行為方式將會讓他們在明顯不合理的時刻，做出離譜決定。

例如：明明在夾道歡呼中卻要偷竊、明明在陌生國度卻還敢直接偷皇宮侍衛的寶劍、明明不可能卻還是想在酒館中偷別人褲子（實在不建議把The Gamer當作讓新手認識TRPG的推坑電影啊）

雖然說遊蕩者因為有技能專精的緣故，等級一高以後，偷竊失敗機率相對變低許多，但「偷竊成功高」與「所以行為合理」並不是絕對等價。當"慣竊"型玩家出現不合理(或者說胡來)的行為時，DM就必須像棒球中的游擊手一般，來個高難度撲接防守把這亂數處理掉。

偷竊成功不代表就沒事：玩家真的偷到了王室象徵的寶劍，他們打算去賣掉這把劍賺個幾萬金幣看看。作為DM，你打算怎麼處理？

另一方面，如果偷竊失敗了，又該怎麼辦？偷竊之所以會不合理，原因通常是「失敗了後果很嚴重」，作為DM，你打算怎麼處理？放水，讓事情其實不嚴重？如果只是一次放水可能還行，但多次放水反倒會讓玩家覺得慣竊這件事是划算的，因為就像一場沒什麼損失的豪賭。

所以，「給予懲罰」就是DM須做的任務，而這怎麼拿捏就很不容易。如果你帶的團務完全不用擔心時間，那你可以臨時插入一個事件，讓玩家去收拾這場災難，例如逃避追捕、甚至讓玩家受罰。然而，若你有時間上的限制，那這將問題將不是很好解決。

引導方式

無論你的玩家是新手還是老手，"慣竊"型玩家出現的機率都不低，甚至可說是新手遊蕩者玩家的必然扮演。所以，應對"慣竊"型玩家可說是新手DM的必修課題。

傳達聲明

如果你不想鼓勵慣竊行為，則處理上的核心概念是「聲明後果」。因為慣竊型玩家的常見問題是：超遊/不合理的行為，導致打亂DM敘事節奏、或破壞隊友體驗。所以，DM應該讓玩家知道「這件事在世界觀中是不合理的」，而且這種不合理是「場內角色也理應知道的常識」。

在確認這個概念後，再來決定你要如何在劇情中回應這行為。你是要嚴厲地讓玩家被關押、被鄙視或被追殺？還是放水讓玩家這次可以沒什麼後果地逃過一劫？這屬於尺度的拿捏，沒有絕對。

不要跟著笑

有些慣竊型玩家之所以到處偷竊，是單純因為"好玩"，因為他們不知道如何扮演，所以只好用CRPG常見的玩法。而偷竊這行為通常都會引來同伴間的笑鬧（「我要偷走那傢伙的褲子！」），所以慣竊型玩家會樂此不疲。

那以下是我個人的觀點，不見得適用所有人：作為DM，不要跟著笑

笑，是一個很有傳染力的動作。如果你不想鼓勵玩家的這個行為，那麼最簡單的方式就是不要跟著一起大笑，因為這會讓玩家以為DM也享受這過程。

當然，"不要跟著笑"並不是說DM就要擺臭臉，心平氣和、和顏悅色地正常處理就是了，但不要跟著玩家一起爆笑拍桌。這也能讓玩家的情緒盡可能保持在場內，而不會因為過嗨而處於「操作角色的玩家」這種有些超遊的心境下。

可以說"這辦不到"

因為遊蕩者有技能專精，所以遊蕩者在偷竊檢定上幾乎都是+7起跳，也就是說，即便是DC20難度，遊蕩者都還是會有三成或更多的成功機率。

但是，其實在DND的規則中，檢定並沒有所謂大成功規則（如果你的玩家玩過柏德之門3，那這點很容易誤會），所以，有些行為DM可以直接說「這不可能」，斷絕玩家胡亂搞事的機會。而事實上玩家的許多"腦洞"行為本來也確實就不可能實現。

最後，有些新手玩家會喊出自己要做的事後，就自顧自地開始擲骰，而不等DM回應。如果你是DM，發現這行為時務必要立刻制止，這是團務的基本原則。

與之共存、而非與之對立

"慣竊型"玩家是跑團中很常見的情況，個人認為，想要徹底杜絕是不可能的。所以，作為DM，你需要找到自己習慣使用的一套處理方式。

其實，只要能讓玩家意識到"過於無理的行為會破壞DM及其他隊友的體驗"，大部分的玩家都會理解而收斂。不過這過程就需要DM與玩家的溝通。

"溝通"可以解決TRPG中的許多問題，但這也是DM備團時常被忽略的巨大時間成本，關於這部份，往後有機會再來多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