綁架愛麗絲 之 地下邏輯 106

9 The Mock Turtle's Story: 命名

仿海龜的故事

六

這時﹐皇后突然問愛麗絲跟仿海龜見面了沒有。

愛麗絲說﹕

「沒有﹐我連仿海龜是什麼東西也不知道。」

皇后說﹕

「就是用來做仿海龜湯的東西啊。」

愛麗絲說﹕

「我從沒看見過，也沒聽見過，這樣的東西。」

皇后說﹕

「那就來吧﹐讓他來告訴你他的故事。」

她們一同走去的時候﹐愛麗絲聽見國王在後邊對大家低聲地說道﹐「你們全都赦了！」愛麗絲心想:「這倒是個好事情！」因為那皇后判了那麼多人砍頭﹐令她很不開心。

仿海龜湯 (mock turtle soup)是模仿綠海龜湯 (green turtle soup) 的一種湯。綠海龜湯是在公元17/18世紀的英國才出現的一道菜。綠海龜產於熱帶海域﹐英國在非洲和東南亞殖民全盛期作為食材引入英國國內﹐因脂肪呈綠色﹐故俗稱「綠海龜」﹐屬龜鱉目海龜科的一種。但航運需時﹐綠海龜難得﹐因此價格較高﹐後來便用牛犢的頭部的肉﹑蹄部的肉及尾巴的肉來模仿綠海龜的肉質﹐做出比較廉價的仿海龜湯。⁹¹

「仿海龜」固然非龜﹐也非什麼東西﹐卡羅喜歡玩弄這種文字遊戲﹐扭曲原意﹐將不存在的東西或不是東西的「東西」當實物用在故事裡。

這段落最引人觸目的不是仿海龜﹐而是有關愛麗絲不開心的描寫。假如讀者留意英語原文﹐她的不開心是因為

the number of executions the Queen had ordered (皇后下令處決的人數)。

她是因為被判砍頭的「人」數太多而不開心﹐不是因為皇后隨便要砍別人的頭而不開心﹗同時﹐卡羅用了「unhappy」來描寫愛麗絲的感覺﹐沒有用比如「sorry」或「sad」等比較強烈的字眼。事實上﹐剛剛在上一章打槌球前白兔與愛麗絲的對話中﹐白兔跟愛麗絲說公爵夫人被判砍頭﹐獄中待決時﹐愛麗絲的反應竟是輕描淡寫的一句

I don’t think it’s at all a pity (我認為一點也不可惜)

一個小孩子對別人生命的態度表現得如此淡薄﹐放在兒童故事的脈絡之中﹐卡羅的黑色﹐無過於此。阿根庭文學家荷爾赫·路易斯·博爾赫斯 (Jorge Louis Borges: 1899-1986) 評《愛麗絲奇境歷險記》為可能來自卡羅內心心處的「夢魘」⁹²﹐是該書的最佳註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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⁹¹ 仿海龜湯有點像上世紀七十年代在香港街上擺賣的「碗仔翅」(即仿翅羹)﹐但論營養價值﹐英國的仿鱉湯則高得多了。

⁹² Richard Burgin: Conversations with Jorge Luis Borges, Discus Books, published by Avon, 1969,頁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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