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4/07/13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離開台灣彼日

    我與弟妹們由於地利之便,無論讀書甚至工作都一直住在家中,擁有許多共同對家的記憶,直到我們結婚,紛紛離家建立自己的家庭,這有父母有弟妹的家,才逐漸由熱鬧趨於冷清。

    結婚成家,是我第二次離家,出國求學,則是第一次。

    第一次離家,出國求學,確知自己將再回來,即便實質不一定如此,但心態非常篤定。第二次離家,結婚成家,則像切斷與母親的臍帶,無論實質或心態,真得完全地獨立。

    與一般人求學歷程不同的是,我是工作多年後,才決定離職出國念書。很多人遺憾我放棄一個穩定又發展性良好的工作,或質疑我這般年齡還遠渡重洋到他鄉求學的必要性。控制慾極強的老爸最後被我的堅持屈服,放手讓我遠去,我也一直覺得離開是正確的選擇

    我默默地處理申請學校的事宜,默默地買好機票,也默默地準備著出國所須的文件及攜帶的衣物。

    出國求學之前,我只出國過兩次,是在解嚴之後,一次去韓國,一次去尼泊爾,都是參加旅行團。我對出入境等通關流程非常陌生,英文聽說讀寫也不行,加之未透過代辦申請學校,台灣留英的學子又少,因此,對於自己隻身前往全然無知的英國,充滿著焦躁與不安。


    總算來到出國的那一天,我帶著一只新買的28吋行李箱、一個50公升爬玉山時使用的鐵架登山背包及一個放錢包證件的斜背包,全家搭著巴士到桃園機場。

    老爸陪著我在櫃台辦理報到手續,老媽與弟妹們則在旁邊等候。待我把行李箱勉力地放上磅秤,指針竟然來到近30公斤。

    與美國航線不同的是,歐洲航線只能託運一件行李,且不能超過20公斤。地勤人員客氣地說,實在超出太多,何況我還背著一個大型登山背包,她建議我取出一些非必要的物品,否則行李超重費非常可觀。

    於是,我只好硬著頭皮就近當眾打開行李箱及背包,痛苦地決定何者該帶,何者該留。

    當時一起在某社服機構擔任志工的朋友們在未告知下,約好來機場送機,好給我一個驚喜。當他們在報到處找我時,我正焦頭爛額地蹲在地上整理我的行李。


    我從行李箱中,拿出肥厚的羽毛衣穿在身上,把沉甸甸的英英字典與英漢字典,一邊一本地塞進羽毛衣口袋,再把背包中那箱被壓扁的泡麵提在手上,並從行李箱中再取出部分衣物及文具,塞進登山背包,請爸媽帶回去。

    再次把行李箱送到磅秤一量,重量總算降到25公斤左右。老爸低聲下氣地對地勤說,女兒第一次出國念書,東西帶得比較多,請她網開一面。但她還是冷酷地象徵性地收了些超重費。

    就在慌亂之中,在爸媽的叮囑及弟妹朋友們的歡送之下,我順利地出境通過海關。但在安檢那關,我被攔了下來。安檢人員看我在酷熱的秋老虎天氣,不但穿著羽毛衣,兩邊口袋還鼓鼓,叫住我到一旁檢查。

    我掏出一左一右口袋裡的字典,對安檢女士說:我行李超重,只好把羽毛衣穿在身上,把字典放在口袋裡。她說:你要出國念書啊!辛苦了,加油!她話一說畢,我眼眶就紅了(寫到這裡,我也泛淚了)。

    記得當年,我搭的是國泰航空,先飛香港再飛英國倫敦。

    第一段航程,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座位,鄰座是位有些年紀的褐髮外籍男士。他試圖用英文與我聊天,我不甚解其意也怯於回答,只能微笑以對。飛機下降滑行之後,他見我臉色沉重且微微地泛著眼淚,問我是否離家要去很遠的地方;我說:是的,非常遠,我要去英國讀書。

    就在那刻,我知道我真的遠行了。離開家的保護傘,離開父母的羽翼,從此之後,得全靠自己了。



    [後記]

    抵達倫敦希斯洛機場(Heathrow Airport)後,因為英語太差,與海關人員的對話也是困難重重,雞同鴨講。最後,好不容易從腰間的貼身包中掏出一張有點皺的旅行支票,提示給海關,他就讓我過關了。


    七日書 II|Day 5

    那天,你離開了家,是怎樣的感受?

    人一直都在流動,你有離開過你的家,到別處生活嗎?有什麼難以忘懷的時刻,比如說第一次離家那天的場景。跟我們說說當中發生的故事吧。如果你沒有到他鄉長居的經驗,那有到過異地嗎。離開家後,是怎樣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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