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很開心,我家的牛雜還有妳這個知音人。」他笑了笑,吃了一塊蘿蔔,說阿發叔知道的話會很開心。
我說我會永遠記得阿發牛雜,這是一個很幸福的味道,裏面充滿心思和溫暖。
「以後就只吃我做的牛雜行不行?」他說看到我吃別家的牛雜很受不了,批評那些東西怎麼能入口?吃過他家的理應接受不了其他出品。
「要走腸走膀,多肺多肚,最好不要蘿蔔,還要多甜醬。」我問他肯不肯:「『爆牙妹』很挑剔的!」
他指指自己的盒子:「腸、膀和蘿蔔都在我這裏啦!」
有牛雜吃的時候,他就是阿發哥;沒牛雜吃的時候,他就是艾朗。我是這樣區分的。
他也這樣區分我:有牛雜吃時,就是爆牙妹;沒牛雜吃時就是西西莉亞。
沒多久之後,巷子就被政府部門封掉,不准再進入。「阿發牛雜」從此不再營業。
他會大約一星期做一次牛雜給我吃。起初會像第一次那樣,坐上他的車裏吃。有時嫌只吃牛雜太單調,就會去麵店買兩碗麵拌著吃,就變成牛雜麵了。後來他會選在週末或假期裏做,說工作太多太累,想比較空閒才做,叫我到他家裏吃。
有時天氣太熱,他只穿白背心和短褲,腳踏膠拖鞋。
「喂,你這樣真的很像阿發叔!」我忍不住大笑。他倆的背影簡直一模一樣,有時我也會叫錯。
「妳都不曉得爐火有多熱!」他轉頭罵我,滿頭、滿臉、滿身都是汗。由於他堅持用傳統方法來做,不肯用高壓鍋、燜燒鍋這些現代廚具,說這樣帶不出味道,所以要花很多時間精神守在灶旁。
「如果我是阿發叔,妳不就是阿發嫂了?」叫我快點替他切好蘿蔔,鍋快要燒開了,是時候下材料。
他說以前就是這樣,阿發叔掌廚,阿發嫂則在幫手做碎活。
自此,我多了一個稱呼「阿發嫂」。
他都這樣叫我,沒叫我爆牙妹了。我也叫他「阿發叔」,不甘示弱。
新一代「阿發叔」和「阿發嫂」就這樣誕生了。
而「阿發牛雜」也以一個新形式流傳下來:不是「賣」,而是請人吃。
每次燜了一大鍋,我就會拿去請朋友和同事吃,這才知道原來還有很多人喜歡這道小吃。每次一請他們吃,很快便被搶光,有時連菜汁也不放過。
每個人都讚歎:「真看不出妳這麼會做牛雜!」
我說不是我做的。他們問我是誰,我有點答不出…因為不能直接告訴他們就是見慣的艾朗,只能說是「朋友」。我們每次在辦公室吃,他都只會在一旁看著,扮作不知情。
又一次我拿回去請大家吃,他們又問:「是朋友做的?」他若無其事地過來拿了一塊:「是男朋友吧?」還大讚好吃。
這傢伙臉皮還真厚,居然繞個圈讚自己!我反問他:「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