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酷二選一：你選聰明天賦，獨自承擔經濟風險，還是無腦繼承家業，衣食無虞？
命運的經緯
由每一次選擇的絲線交織而成
小美是我的國小同學，記憶裡的她，跟名字一樣，精緻秀氣。
她的眼睛閃爍靈動，皮膚白嫩，頭髮綁成麻花辮子，是討人喜歡的模樣。
國小五年級那一年，我轉學到鎮上的另一所學校，小美坐在我後面，她是第一個牽起我的手，帶我走進福利社的人。午後的陽光灑落，小美回過頭，笑容就像微風拂過湖面，使我在陌生的校園裡感受無限暖意。
小美雖然長得秀氣可愛，但她對數學毫無興趣。每當看到滿滿的算式和數字，她的小臉就皺成一團，老師講課的時候，她常常望著窗外，看著樹葉迎風搖曳，靜靜發呆。當老師在課堂中要同學們練習數學題目時，只見她將作業本攤開在桌上，手托著臉頰，輕輕嘆氣，未打開筆蓋的筆在紙上畫來畫去，遲遲寫不出答案。
我玩轉著自動鉛筆，闔上已寫完的數學作業本，環顧靜悄悄的教室，老師正坐在角落批改考卷，轉頭一看，小美仍然呆呆地盯著空白的練習本，筆尖懸在紙上，半天沒動靜。
「小美，快寫啊！等一下老師就要收練習本了！」我輕聲提醒她。
她皺著眉，苦惱地撓撓頭，小聲嘀咕：「我根本不知道怎麼寫嘛……。」
「這一題，老師不是剛講過嗎？」我指著其中一道題目問小美。
「數字對我來說，就像外星語啊！……」她嘆了口氣，把臉埋進手臂裡。
「那你至少寫點東西吧，別連名字都沒寫啊！」一時之間，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竟從嘴裡冒出這句話。
她抬起頭，無奈地看著我：「名字我倒是會寫，可是除了名字，其他的……，真的寫不出來。」
我悄悄地將自己寫好的作業遞給她「參考」，她瞪大眼睛，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接過了我的作業本，快速翻到對應的頁面。
「這......不太好吧……。」她小聲地說，語氣卻沒有太多抗拒的意思。小美瞄了老師一眼，確認老師還專心在批改考卷，沒有注意她，開始動手。她抄寫的速度很快，練習本裡填滿了數字和算式，看起來就像是自己努力寫出來的一樣。
「時間到了，把練習本收上來！」老師的宏亮聲音響起。
小美迅速合上本子，長舒一口氣，然後把練習本遞了出去。她對我露出感激的笑容，壓低聲音說：「謝啦！」
現在回想起來，也許當時的我應該教小美數學題，不是拿作業本讓她只靠抄寫應付數學科目。
「長大後想做什麼？」
是追逐筆尖下的夢，讓文字落地生花；
或是仰望星空，將宇宙的呢喃化為詩行；
又或是靜靜地走在自己的路上，
不被世界定義，不辜負內心的微光。
「不！我要繼承家業！」
我要你們通通給我車子熄火！排隊領號碼牌！
不久後，段考到了，這是我轉學到新學校的第一次正式考試。
我坐在座位上，盯著試卷上的題目，認真作答。整間教室裡只聽見筆尖在紙上滑動的聲音。
忽然感覺椅背有一點聲響。
我微微側頭，看到小美用腳踏著我的椅子下的木頭，發出「達達」的暗號聲， 只見她的眼神急切，嘴巴無聲地比劃著：「讓開一點。」
我一愣，心跳漏了一拍。她不是在叫我讓開，而是要我挪動身體，好讓她能清楚地看到我的答案！
我不斷猶豫......，要不要「讓開」？
小美見我沒有動作，眼神更加懇求，再重複一次腳上的動作。
我深吸一口氣，低頭繼續寫著自己的試卷，假裝不知道她的暗示。過了一會兒，小美發現我沒有理會她，便悻悻地收回了腳，不再動作。
考試結束後，她趁老師收卷時小聲抱怨：「小氣鬼……，就讓開一下而已，又不是要你直接給我答案……。」
我看著小美，跟她說：「小美，我可以教你數學。」她搖搖頭，說：「算了！我根本不想要學數學。我長大後，只要繼承家業，管理家裡的豆花生意就好，有一台收銀機就行了！」小美撇了撇嘴，眉頭微皺，繼續說：「我要繼承家業！我要你們通通給我車子熄火！排隊領號碼牌！」她的眼神透出認真的模樣，我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而她的路是在熟悉的土地上，走向自己的未來。
小美的爸爸經營豆花攤車，沒有店面，攤車上總是飄散誘人的香氣。濃郁的豆漿香，搭配綿密細膩的豆花，豆花入口即化，綿密柔滑的口感與花生的香脆交織，成為無法言喻的美妙搭配。當豆花融化在舌尖上，讓人忍不住一口接一口，再來一碗，無論是加上糖水，還是搭配各式配料，這碗豆花總能引起人們心中最簡單與純粹的滿足感。我也常常拿著手中僅有的零用錢，到小美家嚐上一碗童年時期眼中的稀世珍品，小美也常趁她爸爸不注意時，多加一些配料給我。
「怎麼樣？好吃吧？」小美笑嘻嘻地問。我點點頭，含糊地回應：「嗯！還是一樣好吃！」
小學畢業後，我和小美各自踏上不同的道路。
小美留在小鎮上升學，她們家的傳統豆花攤變成一間間的店面，而我選擇離開家鄉，到外地求學，最後成了一名略懂數學的社畜。
那天，我禁不住嘴饞，回到家鄉，想再嚐嚐小美家的豆花，只見她家貼著大大的招牌：「請熄火停車，排隊領號碼牌！」經過多年的努力後，我成了那群領取號碼的排隊者。
如果你只有兩個選擇，一是選聰明天賦，獨自承擔經濟風險，二是無腦繼承家業，衣食無虞，你選擇哪一個呢？
殘酷二選一：你選哪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