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祭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宗教行為,實際上,這是一個普世性的行為,幾乎是人類行為模式裡的基本行為之一,每個人都會有這種獻祭行為,只是不見得有理解而已。
某方面類似帕夫洛夫的狗,人類可能因為遇到某件好事,或者避過某件壞事,要不然就是碰到什麼倒楣事情,然後會把這個經驗跟某些事情聯想在一起。
比方說狩獵成功,而兩次剛好在狩獵前看到白色兔子,於是就覺得白色兔子會帶來好運。
正好避過土石流,而在土石流之前正好聽到烏鴉的叫聲。
跌斷了腿,而摔倒前正好有破壞一張蜘蛛網。
人是這樣的,當你注意到這種「巧合」,下次你就會更加刻意去注意,結果就是更容易發現到這個「天註定」,因為這成了一種自證式預言。
然後你會開始迷信,開始祈禱。
是的,這時你已經開始獻祭,獻上自己的專注力,而贖罪行為更是會促成獻上物質的催化劑。
比方說覺得弄破蜘蛛網會觸霉頭,那麼下次你弄破的時候,就會有罪惡感不安感,然後你可能會想保護蜘蛛。
當你覺得沒見到白色兔子打獵不會成功(意含已過反來了),你會想引誘兔子現身,還會保護兔子。
於是你會開始獻祭。
對於天候、山河,也是同樣的概念。
這種抽象像思考的能力,可以說是有限的人類之下無限想像的智慧果之後的結果,
是詛咒,也是祝福。
要知道,在亞當夏娃的年代,上帝跟人類的關係很親近,與其說是神跟人,不如說是家長跟孩子,或者老闆跟員工,因為人類始祖可是在上帝面前遛鳥的,而說起來上帝自己也是這付打扮(或者說沒有打扮)。畢竟,聖經裡多次記載人類直接看到神是會死的,但亞當跟夏娃可是隨時跟上帝聊天的。
雖然人類已經離開伊甸園,但崇敬的心依然存在,那是一種渴望,但也是一種懼怕,只是不知道對象,只好自己摸索。
但最終,人類都會自己整合出一個能安定自己心靈的對象,就像我小時候,考試當天早上一定要吃蛋一樣,總覺得這樣對考試有幫助,但這當然是無聊的迷信。
所以最直接的獻祭,不見得是指獻上祭物,最重要獻上自己的心意--或者你的注意力。這也是上帝不喜歡該隱祭物的原因,因為他態度隨便。
簡單說,獻祭的本質是獻上自己,這才是對的,只是大多數人不理解這一點。
雖然聖經理記載了一大堆獻祭的條例,但也多次強調上帝不喜歡祭物,他要的是你,這些儀式只是為了提醒與協助你專注在這裡。
這裡有不得不提到關於獻祭的各種演變。總之原始人類開始有祭祀行為,他們會希望透過獻上祭物的方式討好不知名的力量或者安撫其怒氣--這當然都是很人類的想法,但要人去理解神本來就很難,這一點就算是現代人也同樣很困難。
總之逐漸就開始走偏鋒了,因為重點雖然是心意,但人類,尤其是社群生活的人類,總是會互相比較,而且逐漸注意到「收買」這件事情。所以會追求「拿出更好的東西好獲取更好的保障」,是的,重點移到「祭物」上面。
最後最偏差的,自然是「殺人獻祭」,尤其是「獻上自己長子」這種行為。
但可悲的一點在於,這種儀式全世界都發展過,全世界,無一倖免,不管是哪裡的文明,都曾經有殺人獻祭的階段,越大的國家殺人的規模越恐怖,殺到後來甚至為人殺人(殉葬)。
直到今日,我們都還看得到這種遺緒,比方說燒紙人,現在覺得這是傳統文化,但其實一開始燒的是真人,說實在的那一點都稱不上是健康的崇拜態度,反倒相當噁心。
當然,全世界逐漸都改掉殺人獻祭的傳統,以色列民族更是打一開始就禁止這件事情,而且直接擺明這是惡事,是上帝不能接受的--因為他們被視為上帝的長子,所以直接接受到最多教訓與規定。
但獻祭的行為依然存在,直到耶穌才給了最大的翻轉與復原。
耶穌把自己當祭物獻祭,然後廢除所有的祭物獻祭。
是的,獻祭物的儀式被廢除了,因為那原本就不是上帝需要的,而且逐漸被人類扭曲,成為炫富、收買、賄賂的行為。甚至更進一步,被貶低為交易,於是會出現明牌報錯被砍的神像……賭博本來就是神不喜歡的骯髒事,會報你明牌的根本邪神啦!
於是耶穌直接廢除所有獻祭物的行為。
但祂要你獻上更多,不是「其他」東西,實際上,祂要你獻上自己。
是說上帝都自己獻上自己了,你還在推託什麼?
於是獻祭的行為被改變,但也是被復原,耶穌修復了人與上帝的關係,我們回到原始身份,那位蒙召與蒙恩,為上帝作工的人。
所以要分清楚的一點在於,如今我們在教會的奉獻,是為了「教會組織事工」奉獻,有點像加入社團要繳交會費一樣。至於上帝本身,其實祂什麼都不需要,祂只要你。
(當然,「人」為了推展神的事工,還是需要奉獻金錢,那也是基督徒該做的事情--但重點不在多寡。)
獻祭的意義,對於基督徒是很嚴肅的,因為基督徒唯一能向上帝奉獻的東西,是他自己,不是金錢或物資,那完全叫做「其他事項」,你能奉獻的就是只有你自己,也不能幫別人奉獻(更別說什麼迴向,或者拿點數去換之類的,當然也不要忘記教會自己也有贖罪券的黑歷史),雖然我們有十一奉獻,也是為了做上帝的事工,但意義不同(不然耶穌也不會提到好僕人的比喻)。
今天就算你自稱無神論者,其實也同樣會有某些「習慣」,如果違反習慣,你就會覺得「哪裡怪怪的」,因為那是一種抓住你注意力的狀態。
但那其實正是獻祭的本質,要你注神關注。與其把注意力擺在今天上樓梯要先踏左腳還是右腳,不如專心仰望上帝吧!那才是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