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化,一塊生養和孕育我的土地;台北,一座相對嚴格卻栽培著我的城市。若要將兩地擬人化來形容,前者是暖男型青梅竹馬,後者是腹黑(或傲嬌)型家教吧。而我生來就與前者有關,至於和後者的牽絆從來都是任務導向的:求學與就職。所以腳踩兩地時,有不大一樣的應對也是自然而然的。
往返家鄉與城市,隨車速不停變換的風景總是提醒著我時空的變化,在這段過程裡,同時也進行著我「變身」的儀式,關於:「我」以怎樣的姿態經營生活,又如何待人接物,還有每天的目標是什麼。雖然這樣的感受對於家鄉就在城市裡的人,或逕自在家鄉求學與工作的人有些陌生,然而空間的轉換,一向是我重新定義自己的機會。
與我那恍若世外桃源的家鄉不同,走在台北街頭,迎面襲來的就是一股「煙火氣」:車馳的呼嘯聲、等紅燈時引擎的隆隆聲、食物氣味、汗味、灰塵、他人的氣息、由地面蒸騰的熱氣、黏膩的空氣,還有自己的體溫……好幾年前,我走出師大宿舍,途經夜市和摩肩擦踵的人群,也是這樣的感受。
台北是一座不好對付,但是待我不薄的城市。每每離開家鄉的懷抱,我總要武裝好自己的精神,因為我之所以回台北,不是為了學業,就是為了工作──無不是為了正事。然而,我對台北也投入很多感情;台北相對嚴格,卻也栽培著我。我在這座城市與許多人相遇,也經歷許多磨練,正是因為與這些人和磨練相遇,我才越發脫離原本只是塊璞玉的模樣,轉而被琢磨、雕刻成其他樣子。
然而無論腳踩何處,我還是我:站有站姿,坐有坐姿。除了留意腳下和後方,一般目不斜視。就算素顏穿居家服開門取快遞、外賣,或者挽著頭髮穿便服逛市場,我但願我的儀態與神情不是頹唐、萎靡的,也不是百般聊賴,或是「全世界都負我」的臉色。我就算在家當掌上明珠,也不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那種;而我就算回台北當社畜,也不是沒有理想的那種。
無論腳踩何處,這就是我的生活態度。
擴大視之,這也是我面對人生的態度。
2021.7.10 寫於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