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心得】#24《天鵝與蝙蝠》東野圭吾

書名：《天鵝與蝙蝠》
（原書名：白鳥とコウモリ）
作者：東野圭吾
譯者： 王蘊潔
出版：皇冠文化（2022/01/24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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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籍分類：日本作品>推理／懸疑小說
喜愛指數：★★★★☆

【 閱讀心得 】

自從俄國作家「杜斯妥也夫斯基」撰寫的《罪與罰》這本小說問世以來，這道如同婆媳關係般千年難解的謎題，至今仍未思辨出清楚且正確的解答。縱使人們心裡對於現今國家法律的制裁公正性存有疑慮，願意正面衝撞體制的勇者卻為數不多。然而，我們看到日本推理作家東野圭吾藉由他的作品，一再挑戰這項議題，實屬難得，亦讓人看見日本政府給予創作者高度自由空間與尊重。

《天鵝與蝙蝠》是東野圭吾針對「罪與罰」議題創作的第二本推理小說。與第一本《徬徨之刃》偏重於「受害者（包含當事人與家屬）立場」的切入點不同，《天鵝與蝙蝠》主要探討當犯罪者懷有悔過之心時，他所做的一切彌補行動是否足以抵消他曾經犯下的罪？

《天鵝與蝙蝠》先以一位品行端正、風評極佳的優秀律師慘遭殺害棄屍的案件揭開序幕，警方進行偵查後不久便鎖定一位可疑人士。原以為對方一定會盡力狡辯脫罪，沒想到這位關鍵人物竟主動自首，甚至連帶自白二十幾年前的殺人案件他才是真兇。故事進行至此，讀者可能會想既然兇手已經認罪自白，這本推理小說還有什麼看頭呢？然而作者採用寫實手法，描繪警方在獲得嫌犯的犯罪自白後，必須仔細調查自白書的真實性。

正所謂魔鬼藏在細節裡，調查結果與嫌犯的自白內容雖然大致吻合，但在細節之處卻存有令人小小地困惑的違和感。此時作為拼湊事件真相的參與者，究竟是該忽略那種縈繞心頭卻無從捉摸的怪異感，單純地相信嫌犯的自白書等於事件真相？還是要選擇順著直覺深入調查剖析，直到真相完全明朗為止？這本推理小說真正的劇情此刻才正要展開，未來的走向令人連連揣測卻難以真正接近真相，這份強烈的撲朔迷離感如同醇厚的烈酒使人迷醉而難以自拔。當最終真相全然清晰的時刻到來時，讀者會和書中的重要角色們一樣，發出對真相的感慨？還是理性如作者，深思「罪與罰」的真正意義？

以推理小說的角度來看，《天鵝與蝙蝠》的伏筆深度或許稍嫌不足，讀者可以迅速猜到誰不是兇手，卻不一定能推理出真兇與其犯案動機。有些讀者可能會認為推理小說的閱讀樂趣在於欣賞精彩的推理過程和找出真兇，而《天鵝與蝙蝠》並不屬於這類。作者想呈現的是圍繞事件的關鍵角色們為了跨越心裡的那道坎，各自付諸何種行動，又為此付出何種代價。閱讀《天鵝與蝙蝠》時可以清楚感受到在事件中、在推理之外，人類最單純、最原始的「愛」在其中流淌。而角色的對話和敘事內容亦提供讀者抽絲剝繭、拼湊真相的閱讀樂趣。唯一的可惜之處在於真兇的犯案動機有些牽強，但人類有時就是會做出不合乎常理、旁人無法理解的事情不是嗎？

在角色塑造方面，作者以天鵝與蝙蝠比喻受害者與犯罪者的家屬。天鵝可以光明正大的在陽光下飛翔，蝙蝠卻只能在暗夜裡行動。然而天鵝與蝙蝠的身份該如何界定？由誰賜予？人類真的可以很單純的以二分法歸類為好人或壞人嗎？其實每個人都是灰色的。本書中負責擔任天鵝與蝙蝠的兩位主角——倉木和真與白石美令，一個是溫柔地堅信父親另有隱情，一個是強勢堅毅的追逐真相，兩人因私下查案而開始交集後，編織出一段曖昧而綿長的關係。這部份很有想像空間，收尾的停留點也相當有延續性，如果改編成日劇會讓人期待拍出兩人的後續發展。而在本書戲份同樣吃重的警方，有別於《徬徨之刃》中總是帶著掙扎辦案的織部刑警，本書登場的五代刑警則符合大眾期待的警察形象，以堅定的信念偵辦案件，令劇情的推動順暢兼具緊湊，整體維持相當舒適的閱讀性，完全展現出作者執筆至今累積的熟練火候。

在針對「罪與罰」的詰問方面，我覺得作者看待犯罪與懲罰的眼界比撰寫《徬徨之刃》時更加寬廣和成熟。在《天鵝與蝙蝠》中可以看見作者反思當前的司法制度和法律是否真能洗清犯人身上的罪過？逃過法律制裁的犯人，表面「無罪」，內心也認定自己「無罪」嗎？如果犯人雖然未接受法律制裁，但日日懺悔並持續行善，你覺得他是好人還是壞人？你能原諒與包容他曾犯下的罪過嗎？一個眾人眼中的好人其實曾犯下滔天大罪，你對這個人的評價是否會因此大幅改變？以上的問題沒有絕對標準的答案，每個人的心裡都有專屬天秤，因何傾斜，傾向何方，各有見解。作者藉由作品拋出這些問題，也許是基於自省，更多的是想喚起社會大眾對犯罪者與其家族的理性看待，同時也戳破了現代社會高舉正義旗幟，卻不斷做出違反正義精神的惡毒作為的偽善面具。

特別感謝：「皇冠文化」

【延伸閱讀】

（1）【閱讀心得】#23《徬徨之刃》
（2）【閱讀心得】#9《淳：一個被害者父親的真實告白》土師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