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郊外閒步,忽聞啁啾啼鳴,雜錯繽紛,一時心喜,便循聲而往。
原來是一座花園苗圃,走進去,在一片紅紫白黃和滿眼翠綠中間,矗立著一個大鳥籠,裡面飼養了許多野外不易一睹丰采的鳥兒,包括鴛鴦、水鴨、斑鳩、畫眉、五色鳥、八哥、山雞、藍鵲和許多不知名的,而常見的麻雀、白頭翁,甚至呆頭鵝、土雞等「俗鳥」也在其中。
大多數的鳥兒似乎不喜歡毫無遮掩地迎對陌生的眼睛,因此表現出來的不若以往看到的跳躍枝頭,自得其樂,而是驚恐逃避,東奔西竄卻總脫不出這個樊籠。那些罕見的鳥類,也失去印象裡光澤鮮麗的羽毛,牛驥同一皂的結果,只得大家蓬頭垢面了。
詢問老板,鳥兒是否待價而沽?原來老板愛鳥,搜集稀有珍禽,養在身邊,純是為了欣賞。那些鳥絕大部份是買自捕捉的野生鳥,但野鳥不好養,容易死亡,買三隻將近要死兩隻,現在所看到的是已經適應活下來的。
我也是個愛鳥人,但我不禁喟然而歎。
後來有一次夜宿友人鄉居,拂曉矇矓之中,聽得好鳥酬唱,婉轉悅耳,隱約可以感覺出鳥兒們歡愉的心情。於是興奮地走向屋外。啊,原來這裡也是一處鳥園,所不同者,這裡除了幾株參天巨木,和密密的竹叢,沒有任何圍阻羈絆。看那辛勤營巢於樹巔的喜鵲,佇立電線瞭望四方的烏秋,呼朋引伴的八哥,在竹叢中群逐嬉戲的粉紅鸚嘴,在花果之間放嗓唱著花腔的白頭翁,害羞的珠頸斑鳩,優雅的小白鷺,以及灌木叢裡孤芳自賞的樹鶯,正盡情享受那份令人豔羨的適性快意。對於我這個不速之客的唐突出現,只是隨時保持著適當的距離,卻沒有惶恐與緊張。
我明白了。樹是鳥兒的家,樹是生命的泉源,如果沒有樹木,這周遭的一切將會多麼寂靜而了無生氣啊。大樹生長的地方,便能招引眾多鳥兒,四時飛出最自然而靈巧的身影,並且不停地流瀉著繞樑的清音。如果你擁有一塊地,請種上幾株樹木,鳥兒自然飛來當鄰居,不需要鳥籠,不需要鳥網,也不需要飼料,更不必矯情的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