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出頭時到義大利友人的老家都靈作客,那是一個和我之間只存在「靈魂」關係的男性友人,但當時我們朝向可能會在一起的路線過了一個聖誕假期,對方的父母在幫我準備的客房裡放了一罐《Venchi》巧克力,後來我在小說中讀到義大利人在過節時會為家人準備巧克力。
跟那位友人之間的火花似乎就在那個聖誕假期間消失了,在機場分別時,我很清楚知道那是我們最後一次的相聚,但他說會永遠把我當成妹妹般的友愛——讀《那不勒斯故事》時我特別注意到義大利男生對於同街區的年齡較輕的女孩都會有哥哥的保護慾,或許他指的就是那樣——不論我和他分享生活中遇到的什麼,他永遠都相信我可以度過那一段低潮,他對我的信心已經到了迷信的地步。
在我二十五歲時,某次談論著過往,他說我彷彿經歷了別人四十五歲的人生,但我之後一定會過得「越來越好」,而他會一直在遠方為我祈禱。我覺得自己根本不需要一位「哥哥」,便對他漸行漸遠⋯⋯但當我失意時,他或許就是除了家人外還願意支持我的人。
確定生病後也和他說了。而他這次的第一反應卻是「拜託,不要。」隨即又跟我道歉,說自己應該要鼓勵我而不是先震驚,又跟我道謝願意與他分享這件事。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告訴他,事實上我很怕別人給予的同情或雞湯式鼓勵,不確定自己是否能表現好而讓相信我的人也受到激勵?但我的人生不是用來當教材的吧?
今天想起我四個月前過了一個跨越中年的生日,在四月來臨之際我總特別緊張,似乎十年前已經歷許多事,其中不少比我預估的早許多,但真正重要的事反而也沒達成太多,有的甚至越活越後退。又想到波娃在這年紀出版了第一本書,爾後成為知名作家,她說自己早在十年之前醞釀。不只會寫作,她的學術地位也是受到大家肯定的,我從沒想與名人相比,只剛好在四個月前邁入這年紀前憂慮過自己的生命質量,現在果真是有了可以「擔心」的條件!
我前陣子開始留意起路邊的花草,偶爾也感嘆大自然的美妙,不想浪費自己生活在鄉村的樂趣。仔細觀察發現有許多可愛的事情可以注意,或者支持網路上的一些眾籌,又在閱讀中找到樂趣,畢竟不能讓我的生活就被侷限在店裡和家裡的事務⋯⋯這幾天最擔心的就是生病後的眼光被釘在一個固定的界線中,若我再也看不到有趣的事情怎麼辦?
今天晚上繼續接著看上個月看了四分之三的法國電影,劇中的女主角因為乳腺癌被切除了乳房,後來又面臨了失婚且沒有贍養費,還要照顧讀中學與剛讀大學的一對兒女,住在巴黎的一棟大廈中——我好像是為了看巴黎夜景而繼續看此電影,她不得已夜晚還要到電台的深夜節目中打工,白天偶爾也到圖書館當管理員以盡量維持生計,還短暫收留了一位無家可歸的女孩。
電影我還沒看完,正演到她在圖書館被一位年輕的男人示愛,發展為情人關係。對方告白,早在一年多前就注意到她,當時有一位難纏的老太太在櫃檯麻煩她,女主角態度非常友善親切,引起這男人的注意,他喜歡她對待老人的方式,即使他是一位比她年輕許多的男人。
這四個月以來,除了每天慢慢變老之外,我搬了店裡的地址還有兩個新的計劃正在起步,其中也有些不在計劃中的戲劇性小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