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個路人,隨手寫了這篇作紀錄,請別太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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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 年我誤打誤撞代表了「台灣」參加世界學生基督徒運動聯盟(World Student Christian Federation, 以下簡稱 WSCF)亞太區(Asia-Pacific Region, 簡稱 AP Region)年會,到那時我才知道批西踢屬下的「長青團契」某個程度上是承襲所謂「學生基督徒運動」(Student Christian Movement, 常簡稱為 SCM)的歷史脈絡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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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M 與 WSCF 的「關係」
要談 SCM,就不能不提 WSCF 這個普世組織,其於 1895 年成立,由 John R. Mott、Karl Fries 及跨美歐大陸的學生所發起。我無意詳細梳理 WSCF 的歷史脈絡,所以先點到為止。就我自身的理解,若從普世的角度來看,SCMs 其實是 WSCF 的會員(國)單位。
WSCF 的組成是來自各地在地與全國性的團體,稱為基督徒學生運動(Student Christian Movement, SCM)。在某些地方,教會內的青年或學生運動團體與其他普世合一機構亦是 WSCF 的成員之一。
鍾曉芬,2022,〈認識世界基督徒學生聯盟〉。收錄於《普世教會組織簡介手冊》。台北市:台灣基督長老教會普世關係委員會,頁83。
1922 WSCF General Assembly in Beijing, China
(Image from|WSCF)
但若跳脫組織架構的視角,有論者指出,台灣引入 SCM 的先驅是黃彰輝牧師,而 SCM 自 1950 年代開始影響「台灣教會青年團契」(Tâi-oân Kàu-hōe Chheng-liân Thoân-khè, 簡稱 TKC)的走向及精神(吳祈得 2019:6)。不過我認為,與其說 SCM 精神影響了後續的 TKC,不如說 TKC 於 1949 年成立時,某個程度上就已經是承接了 SCM 的歷史脈絡。
為何?若將時間軸拉長,台灣與青年普世合一運動合流的歷史其實相當早,日治時期的基督教青年會(Young Men's Christian Associations, YMCA)就已引進島內(盧啟明 2019:51)。而 WSCF 與 YMCA、YWCM 的關係事實上非常密切。
1939 年,由四個普世組織 YMCA、YWCA、WSCF 及 WCC 發起於阿姆斯特丹召開的世界基督教青年大會,黃彰輝就已以 Shoki Ko 的名字代表台灣教會及英格蘭長老教會參與該會議。而後黃彰輝在 1948 年台灣基督徒青年大會中以 omelet 為例鼓吹南北教會「不要煎出兩眼蛋黃」的那場演講,間接鼓舞了台灣教會青年的合一,因而成立 TKC(張瑞雄 2004:205-207、247-248)。
我當時在 2017 年會遇到的日本代表姊姊就是日本 YMCA 派出來的,她的單位名稱是 SCM/YMCA Japan,相當特別。若按照這個邏輯來看,我所代表的單位名稱應該要叫做 SCM/PCT TKC 才對。不過在 WSCF-AP 的官方資料中,我們叫做 SCM Taiwan,簡稱 TSCM。
當時光要使用「帝國語言」報告,就快讓我緊張到翻到天邊。
到了報告前夕,又才得知要準備簡報,於是我用盡幼稚園程度的英文能力,
生出了一份"national report"。這是那份簡報的第一頁。
(那時候我姓名用的台語POJ拼音還是錯的,笑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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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 TSCM
我在參加 WSCF-AP 年會後,寫了一篇文章投書《新使者》,花了半頁的篇幅討論 TSCM 的困境與未來。還為了能趕在神研班會發放的那期刊登,書寫過程真是費盡心思,但不知為何那屆神研班竟然沒有發《新使者》,所以那次想讓全國長青人認識 WSCF/TSCM 的「圖謀」失敗了。
不過事隔多年再翻開來看,我的想法仍然沒有變:
讀者可以去看看總會大專的徽章,上面寫著 SCM,因此廣義來說,全國各地的 PCT 長青團契都是 TSCM 的參與者。但弔詭的是,由於台灣特殊的歷史脈絡所形成的「反普世」教會生態,使得本應是跨宗派、跨宗教的 SCM 僅剩下 PCT 參與,甚至我在受派出國前是沒聽過 SCM 的,可見連所謂的「長青人」也不見得清楚自己是誰。
林書弘,2017, 〈突破 ,擁抱 ,行動 —寫於 WSCF-AP 年會後〉。《新使者》163:74。
根據考察,批西踢總會大專的徽章與「北區大專長青聯合團契」(PTL)的徽章極為相似,幾乎只差在底下的 P.T.L. 字樣換成 S.C.M.。緣由是第一屆大專幹事陳美蕙牧師在台北大專服務時,請同工繪製 PTL 的徽章,而後把這個徽章再帶到總會大專,成為我們現在熟悉的樣子(王博賢 2015:23)。
非常有趣的是,若從歷史脈絡探討,TKC 與「長青團契」的生成脈絡並不完全重疊,前者是沿襲日治 YMCA 、教會青年會及普世合一運動,後者則是源自 1954 年的美南差會設立 Friendship Corner 以及各大專院校因政治因素而分裂獨立的「長老教會青年團契」。也就是說,SCM 與 TKC 的關係線其實比「長青團契」更近,然而 SCM 卻成為更晚形成的「長青團契」群體的「代名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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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 SCM 之名
不過,就算全國大專的徽章上就寫著 SCM,也很少人會注意到。之所以長青人不知道自己就是 SCM,大概就是因為現今的長青群體除了台南大專之外,沒有任何一個大專中心或長青團契以 SCM 之名自稱。台南大專長年以來傳承了 SCM 的名稱,在全國各地的長青團契群體中獨樹一格,亦實屬不易。前任台南大專中心工作者吳明漢牧師就曾寫道:
台南的學生基督徒運動(TaiNan Student Christian Movement)目前由台南大專中心運作,包括連團契宣教的思維,都是以 SCM 作為思考的基礎。然而,以大專團契來運作 SCM,確實有其難處,原因是目前台南大專團契的氛圍已脫離社會運動的脈絡。這不只是團契的輔導或幹部帶領風格能造成,實際還需要考慮台灣教會整體的宣教、牧養方式,以及當前社會(尤其大專學生)對學運的認同與否。
吳明漢,2015,〈基督徒學生運動在台南的實踐〉。《新使者》149:14。
以前沒注意過明漢牧師曾在這篇文章中使用 TNSCM 這個詞,但很巧的是,我自己在私下整理臉友清單時,就是將台南大專的夥伴們命名為 TNSCM,這邏輯其實是一致的。
換言之,SCM 同時是整個學生基督徒運動的總稱/地方單位,而 TSCM 則是批西踢總會大專事工的名稱/一環。甚至,如果進一步很「SCM 中心主義」地來說,各個「長青團契」就等同於 SCM,往上組成各地區的「大專中心」aka regional-SCM ,而「批西踢總會大專」就是全國各地 SCM 組成的 TSCM。
(迷之音:這種 SCM 的體制設計,相當巧妙地與 SCM/YMCA Japan 類似,只差在 TSCM 是平行於批西踢既有的中會主義教制,這也許能帶給我們不同的思考。)
2014 年 WSCF-AP RCM 的議事錄,
可看到 SCM/YMCA Japan 的"national report"畫出了其組織關係圖,
彼此既重疊但又獨立運作。
我的好友,台南大專畢契敘慧,就曾於 2016 年代表 TSCM 去到香港與 WSCF-AP 及香港學生基督徒運動(SCMHK)交流,他寫的這段文字仍然值得深思:
如果 SCM 是以學生作為主體,透過反思並且以行動來實踐的精神,那麼我們的現況是否需要反省呢?在台灣的脈絡下,TSCM 是與長老教會大專團契連結的,那 SCM 的精神要如何在團契當中實踐,並且與團契做連結呢?
黃敘慧,2016,〈再思SCM〉。《新使者》155:75。
進一步地說,若我們視 TSCM 是一股運動,就算長青團契沒有冠上 SCM 的名稱,但各地長青人在做的眾多大專事工與各種神學思辯就是 SCM 精神的體現以及歷史脈絡的傳承,無所謂「有名才有實」。再者,TSCM 如果是一股運動,那勢必會有路線上的差異,批西踢大專長青團契正好就是體現了 SCM 精神的多樣性群體,無所謂「誰才是正統」。而且許多畢業契友也將這樣的精神帶回到在地教會,這才是我們要繼續奮鬥的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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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惹怒眾人的小結
很可惜的,我大學時期一直沒有機會參與到批西踢總會大專舉辦的 TSCM 營隊,但我卻曾受邀參與過台南大專舉辦的"ASCM"營會,身為一個稍微誤闖過普世合一運動圈子的小白兔,聽到"ASCM"這個詞的時候不免還是會愣一下,因為那個代表 Asia 的"A"字我實在不敢任意冠上。不過,也是能夠明白籌備同工們當時生出"ASCM"的初衷與精神。
最後,說個可能會惹惱台南大專夥伴們的笑話,我認知中的 ASCM 其實是同屬 WSCF-AP 區的 Australian Student Christian Movement。
還是得再次強調,我只是個路人,隨手寫了這篇作紀錄,請別太在意。
Ha̍p, chiū li̍p; Hun, chiū bông!
「合者立,分者亡!」
(United will stand, divided will fall.)
— 黃彰輝,1948
Su-Hong
於台灣.高雄.灣仔內
2023.04.12 15:50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