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以素熙(金施恩飾演)獨自在練舞室,戴著無線耳機,對著大面落地鏡,賣力的跟著音樂練習困難的舞步開始。她大概想不到(怎麼可能想得到),之後實習遇到的困難遠遠超出跳舞。興趣跟工作畢竟不同,相同的是人類面對困難總是先設法突破,但最難的就是遇到超出自己能力或非己能控制的艱難,有時人生就卡在這裡,過不去了。
韓國電影《陰影下的她》前半以素熙的視角,帶領我們去經驗她實習的現場,網路公司客服部門面對客戶的超爆炸情緒勞動,主管要求績效的高壓。這些對於一個高中生,對於一個新手,要如何快速上手與扛住壓力,光想就覺得焦慮。中後段出場的警察宥真(裴斗娜飾演)帶領大家一層一層掀開實習生被剝削的結構,尤其資方如何與只求就業率的校方共謀,最後導致一位熱愛跳舞青少女的夢想跟生命,就這樣斷送在成人社會的競技場。宛如一場殘酷的實境秀,只是沒有人是觀眾。
身為一個曾擔任自殺關懷訪視員的工作者,觀劇時看到素熙第一次意圖自殺,從手腕流出的鮮血,非常的心疼與不捨。第一個念頭是為什麼實習生要如正式員工承受如此大的壓力,公司除了一個較為支持素熙的主管以外,毫無員工舒壓與身心健康方案,尤其她的薪水還被嚴重苛刻。更令人生氣的是,校方完全沒有站在學生的角度提供任何協助,對於素熙跟新主管的衝突,全部歸究於她的性格,並祭出威脅。第一次的自殺就是重要的警訊了,這些大人竟然無人注意到,甚至醫院沒有敏感到是自殺事件,如果在台灣是要依法通報的。
劇中隨著宥真辦案的腳步,呈現勞動與教育現場背後體制的相互推諉,深沈的無力與荒謬,無人覺得該為孩子的死負起責任。不是法律、行政層次上的責任,而是世間倫理的責任。一種人我往來,相互照看的作爲。
佩服韓國影劇一再勇於直指社會痛點,這部電影也提供台灣觀眾進一步思考:學生實習的勞動處境與薪資議題,青少年的勞動議題與身心健康之關係,尤其可延伸至整體青少年的情緒照顧。真心推薦!
真的好希望每個年輕孩子跳舞的輕快腳步,都能持續踏在屬於自己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