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節剛過,但我對母親節卻很無感,雖然我也是個母親,我的孩子也依照社會的期待向我致意與送禮,孩子或社會對媽媽這角色表達謝意,但對我來說我並沒有把自己放在媽媽的的角色中來養育孩子,而是我自己,我以人跟人應該怎麼相待的態度來養育孩子。因此用媽媽的角色來謝謝我的照顧,我沒有特別的感覺。
那天同事問我要不要帶新手媽媽照顧團體,同事說我並沒有展現多大興趣,她敏銳覺察到什麼,問我還好嗎?她趕到我似乎在成為母親這件事情,並沒有感到很舒服。
只能說跟心理師做朋友的壞處是,心理師很會讀空氣,要遮掩自己並不容易;但好處是願意敞開可以得到免費的會談時間。
我和同事說在我懷孕踏入醫院產檢的那一刻,我就感到很不舒適,不是身體的不舒適,而是我強烈感受到整個文化和社會結構對『成為一位媽媽』的壓迫。
從踏入婦產科的報到櫃台起,我的肚皮還沒隆起,護理師已經稱你為OO媽媽,只剩下報到機還會顯示我是OO小姐。從醫院海報的張貼,可以明顯感到社會對母親角色的期待,「餵母乳最好」、「推行母嬰同室的好處」、「胎教應待如何」,在這樣氛圍裡,在懷了孩子後,作為個人的個體是被取消的,僅存的是媽媽的角色,作為一位媽媽應當如何養育孩子最好。
懷孕所經驗到的氛圍是前奏曲,最壓迫的是生產歷程和養育階段。產後痛到無法下床,被指責兩天沒到嬰兒室看孩子並不妥當、擠不出母乳被暗指沒有努力讓自己奶水豐沛、身體勞累拒絕母嬰同室而受到情緒勒索。想要以配方奶來渡過無奶水的日子,在網路通路上困難取得一歲以下的嬰兒奶粉,只因政府的政策鼓勵母奶餵哺。我感到社會體制已經設定好做為一位媽媽應當如何的準則,而這之間我沒有能以我自己為出發點的選擇。
在成為媽媽的路上,就得接收各種「媽媽框架」,還好先生尊重我的各種選擇,而不是以媽媽應該如何的狀態來左右我的決定。我經驗到一旦有媽媽的身分,似乎是沒有什麼作為獨立個體的選擇,「我」這個獨立個體身分是被取消的,這是成為一位母親的創傷。
前陣子因爬山、滑雪鬧得宣揚的親子網紅,我覺得也是母職創傷的縮影。
是母愛優先,而不是個人優先。當然行為是否安全是值得進一步討論,但是涉及到孩子時,女性只有母親的身分可以選擇,卻似乎是不成文的社會框架。
我愛我的孩子,而不僅是因為她是我的孩子,而是她本來就是值得被愛的人。
我覺得母親節對我來說是母親結,還好我有寬鬆支持的家庭環境,不然對我來說每天都是母親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