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獨自旅行嗎?我非常喜歡,我深愛沿途中獨享發現的觀察,也期待未知的景物帶給我的感動。這樣的獨行從我很小就開始,準備旅行、起身出發、倦鳥歸巢都是如此地自由自在。
大家十歲前有自己出遠門嗎?
1980年,差不多是國小二三年級左右,我媽會給我差不多每天1元的零用錢,來源多半是幫忙做家事,例如洗碗、拖地或是幫忙去巷口、菜市場買雜貨或生鮮。小朋友有了一點點錢之後就會有些規劃,我的規劃多半是騎腳踏車去旅行;但最特別之處是,我常常騎車去旅行我的家人並不知道,因為我都是半夜3點出門去,差不多在天亮前回到家。
我會先用累積的零錢,在幫忙去雜貨店買蛋、鹽、豆油等家用品時,為自己買一點零嘴,多半是紅紅的鱈魚片、黑人涼糖、像檳榔的紅色土芒果片等等,如果是很期待的日子會加個牙膏巧克力來獎賞自己;之後就放在自己的床邊裝成一小包,早早先去睡覺等待一早的到來。
我有一台前面有籃子的腳踏車放在公寓的樓梯間,天氣不錯的清晨三點我就會帶著點心騎向黑暗的街道出門去旅行,騎過遠東紡織廠的圍牆邊的大排水溝橋,在戲院門口右轉上四川路後就右轉往亞東醫院及亞東工專的方向騎去,四十幾年前夜裡的道路是很安靜的,可以迎著涼風邊吃沒營養的小零食,同步觀察著沿路平時車水馬龍街道旁完全不同的風景;以前亞東醫院附近有個游泳池及運動區,我會在那附近做為折返點休息區,差不多4點多時已經開始有晨運的少數人出現,我一個小朋友騎著車倒是沒有人多問,非常自在;之後再依著同方向東轉西繞地回家,靜悄悄地開門上樓回床上睡覺。
這個小旅行至少持續了好一陣子,次數我都數不清了,但都沒有家人發現喔。
小時候因為每年暑假我都要回台中過暑假,但年輕又忙碌的爸媽根本要找到空間帶我回去,當年的火車是要坐很久很久的,無論是車資光費與來回時間,都不是當年的他們可以承受的。
所以記得國小三年級時,我就與媽媽一同去板橋火車站,她買月台票,我買半票,自己一個人搭著莒光號回台中,沿路我找車掌阿姨告訴她我一個人坐車,她好心地讓我坐在她的小位子上,因為她要去推餐車賣商品,我一路觀察著每一停站的車牌,默念著板橋到台中的每一站名,因為那個小位子沒有窗戶,擔心過站未下。
到了台中站,我會自己下車從後站出門,我的阿公一定會在後站剪票前依車班時刻等我,再騎著摩托車載我回興大五村的宿舍;用一段獨自的鐵道旅行開始我最喜歡又閒散的悠長暑假。
我也深刻記得國小五年級時,我上完後埔國小自然資優班課程下課,走回板橋四川路韾華戲院大明街的四樓公寓家時,家門深鎖無人應門;那時我才想起當天是搬家日,我們的新家在中和景平及景安路附近,我用對環境的熟悉度及對交通工具的認知,搭上了人生第一次的10路台北客運,從四川路出發經過板橋車站、中山路、積穗轉連城路,一路上一直找熟悉的景色與關鍵地點,直到看到中和廟口站,我知道新家就在附近。那時天已黑,我在大約現在南山路轉景安站的地點下車,用我唯一一次來看新家的沿路記憶找到了在中和的新家,進門時,媽媽正在準備拜地基主,看了我一眼,只說:喔,你回來了。
你知道嗎?其實動物都有本能,在沒有任何學習幫助下回到自己的家。
鮭魚如此、大象如此、候鳥如此,我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