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全將保險打開,那機械聲響在這個偏僻的鄉間小路顯得極不真實。葉曉峰望著袁世宗點頭,雙手維持著投降姿勢緩緩地走下樓梯。這段期間,他可以感受到那股令人作嘔的氣場在身旁流轉。直到了慢慢走出安德全的守備範圍。
「不要再打擾我的員工,任何一個地方都是。」安德全幾乎毫無破綻地屏住呼吸。葉曉峰與袁世宗只能像個乖兒子點點頭,畢竟他們只是要來調查,而不是鑿開一個難以撫平的瘡疤。
獨自一人,是他最喜歡的詞。寧靜的味道總是讓他懷念不已,如果不是身份的關係,他寧願把自己丟入無人島,或者是杳無人跡的深山裡。在郊區的玫瑰園是他調劑身心的休閒娛樂。與客人講解每一株玫瑰的知識、澆花、流著一身的汗,是他與現實世界人們接觸的橋樑。
「是啊,你喜歡,對吧?」
「你挑漂亮一點的,這邊太垂了。」安德全展開新的一天休閒生活,距離重要的時間節點來說,他還有些許的時間。
「老闆有賣亞伯嗎?」一名年輕的男子路過他身邊問。
「亞伯拉罕達比嗎?我記得剩不多,昨天賣掉大部份的了,你可以繞到最後面那個架子看看。」安德全蹲下正在整理客人的盆栽。
「這裡嗎?」男子走到後方,指著最後一櫃花架。
「您第一次來嗎?」安德全從沒看過這個客人,通常他經營的「貓村」廣受粉絲的支持,通常每次宣告要開賣時,最多三天都會全部賣掉。因此不是開賣第一天來買的客人大多數都是散客,而且應該不會是路過,原因是貓村的位置偏僻得讓人難以「路過」抵達。
「喔……對啊。」
「那若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問喔,我這邊比較自助式。歹勢,因為只有我一個人顧店。」
「老闆過獎了,你這麼多手下。」男子輕輕地觸碰亞伯拉罕達比的葉子,望著安德全。
安德全只是笑了一下,
霎時他就像是突然人格抽換一樣,
收起了剛剛那個和藹可親的模樣。
取而代之的是那深不見底的沉著,
宛如潛入最深的海底。
「你那裡找?」
「想確認一些事情,我問完就走。」男子看出安德全眼底的不耐。
此時安德全拿出古老的折疊式手機撥打電話,待電話那頭接通之後,就點點頭並且說:「我談個事情。」
掛掉電話的他收起了那陰沉的表情繼續接待他身邊還在挑選玫瑰的客人。他依然保持著那份優雅又熱情的態度耐心地講解不同品種的玫瑰栽種該注意的地方,該要幫客人換盆的時候也絕不馬虎,他任由那名男子站在一旁乾等著他。
等到人去樓空時,
安德全深呼一口氣望著這名男子,
從口袋掏出打火機與香菸,
就像是進行一個儀式一樣。
「你想問什麼?」
「我知道您的旗下有許多房產與事業群,我想問的是『娜娜』,前一陣子這間店換成是Y軸樂園,你知道負責人是誰嗎?」
「呵,你覺得我會說什麼?」
「看你能告訴我什麼。」
「小子,你覺得我有什麼理由要跟你說嗎?」安德全吞吐著煙霧,
「我們可以談談你的兒子。」
「哦?」
「是個讓你頭痛的孩子,對嗎?」曉峰露出微笑。
他清楚光是要跟眼前這名人物聊個天可能就得耗費不少成本。這不像是輕易威脅一個吉他樂手這麼簡單,仔細調查地方勢力就會知道安德全手握的事業群無所不在,即便天性並非要逞兇鬥狠,他身邊也不知不覺累積了許多隨從。單純只是要單刀赴會可能很難全身而退。
在突襲奔搖的時候,曉峰在櫃檯拿了一份學生清單,與櫃檯詢問教室課程的時候就獲得了當下阿漢正在上課的學生資訊。運氣很好,這一直是葉曉峰感到困惑的地方。很像是玩骰子連續丟出豹子一樣。他暫時沒辦法定奪這到底是巧合還是被設計。
阿草算是個問題學生,而且還是安德全的獨生子。平常在學校就是需要許多人協助幫忙才有辦法持續升學,這樣的人對於音樂算是情有獨鍾。父子兩人的感情並不好,唯一讓親情有著近期的最高點是因為前幾個月阿草闖出來的禍,據說是將一名女學生害得很慘,但安德全靠著自己的勢力將這件事壓了下來。
從那天之後開始,阿草雖然叛逆,但還在安德全的掌控之下。這並非是什麼秘密的資訊,透過幾個手邊的線人以及袁世宗那邊提供的建檔資料就可以掌握。只是這樣足以跟安德全對峙嗎?
他邀請袁世宗一同便衣出席,
兩人一同去購買玫瑰種子。
貓村玫瑰園是唯一最能靠近安德全的地方,由於他希望可以親自接待客人,與客人分享自己的喜好,他的手下全部都會聚集在靠近后科路的廟裡,這是他們唯一可以安全接近的機會。
「我家那死孩子的事情?你打算拿這件事來威脅我?」
「畢竟令郎做的事情算是得到了較為友善的結果。」
「呵,你覺得哪一個分局的人會想要背叛我?嗯?我不知道你是打哪裡來的,你看我可能很大而化之對吧?但你跟你的同伴現在還可以好好的在這裡,單純只是出自於我對這玫瑰園的尊重。」安德全的話讓曉峰瞬間眉頭抽動了一下。
「不管從哪一個角度上來看,你們都算是涉世未深的孩子。懂嗎?」安德全緩緩地走出玫瑰園,站在他的平房前,他從門外的木箱裡拿出了一把霰彈槍。
「哦,大叔,一切好說。」曉峰舉起雙手,雖然他知道這是有可能會發生的事,也不是第一次碰到這狀況,但是眼前這男人拿起槍的姿態,宛如教師拿起粉筆、籃球員拿起籃球,一切就是這麼和諧、流暢。
「現在我得教你一些事情,然後躲在對面的那個臭老頭可以出來了,把那該死的小手槍給放下。」安德全望著對面藏在花圃後方的VOLVO V60說著。袁世宗知道自己沒有空間,也緩緩地從後車廂的位置走出。
「是你呀,你不是要退休了嗎?小袁?」安德全的霰彈槍好像有靈魂似地指向袁世宗,雖說如此,曉峰看得清楚安德全雙腳所踩的位置,他的位置太不利,即便加速衝刺,也有可能直接被爆頭。
「對啊,但你知道現在有幾起奇怪的案子不停地發生,我們作為你們討厭的傢伙,總是要盡責一些。」袁世宗回應。
「如果你們的問題只是在那間娜娜的話,你們真的離家太遠了。」
「如果你沒有在其中,說不定可以告訴我們一些資訊,你之前被抄掉的那幾間按摩店,說不定我們可以聊聊,讓雙方都有一些雙贏的可能。」袁世宗釋出善意。
「只是幾間按摩店而已,不是嗎?」
「再怎麼說都是過去你疼愛的寶貝不是嗎?」
「滾。」
「德老……我們可以──」
安德全將保險打開,
那機械聲響在這個偏僻的鄉間小路顯得極不真實。
葉曉峰望著袁世宗點頭,
雙手維持著投降姿勢緩緩地走下樓梯。
這段期間,他可以感受到那股令人作嘔的氣場在身旁流轉。
直到了慢慢走出安德全的守備範圍。
「不要再打擾我的員工,任何一個地方都是。」安德全幾乎毫無破綻地屏住呼吸。葉曉峰與袁世宗只能像個乖兒子點點頭,畢竟他們只是要來調查,而不是鑿開一個難以撫平的瘡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