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的要義之一,就是人民自己當家作主。當一個社會的民眾,對政府、總統及至高無上的政治權力者仍抱著過高的期待,還有「青天意識」的時候,就是民主制度還沒有穩固的時候。因為,一旦對權力有過高的期待,當期待未能實現,人民不僅會對選出的領導人失望,也會對制度本身失望。有部分人民會試圖嘗試另一種制度,而推翻舊的制度——哪怕它是民主制度。今天美國大選的結果,多少就有這樣的情緒在內。因此,對權力有正確的認識,是非常重要的。 正如哈佛大學教授約瑟夫.奈(Joseph Nye)所說,傳統智慧通常認為,擁有最強軍事力量的國家可以主導一切;但在信息時代,擅長國際報導的國家(或非國家實體)最有可能勝出。在21世紀,美國遇到的問題並不是權力衰落,而是美國沒有意識到,如果沒有其他國家的幫助,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也無法實現其目標。這需要我們對權力、權力的變化及如何構建巧實力戰略有更深的理解,需要超越大國興衰的經典論述——而《微權力》這本書,就是這樣的經典論述之一。 所謂微權力,按照作者的定義,指的是由叛亂份子、邊緣政黨、新創公司、駭客團體,組織鬆散的社會運動者等等,正在冒起的克裡斯瑪型領袖(具有非凡魅力的領袖)所行使的權力。這些權力,在在攪動既有的秩序、挑戰著原有的那些權力,例如國家、軍隊、跨國公司等等。因此,在今天的世界,傳統的權力已經大不如前。 佔領華爾街運動。Photo source : Aaron Bauer@flickr CC BY 2.0 巴西前總統卡多索(Fernando Henrique Cardoso)就曾說過:「我常常很訝異人們認為我擁有很多權力,他們並不知道今天在位的總統權力受到多大的限制,我們實際的權力與人民的認知有差距。」這恐怕只有退位的總統才能說出的真心話。它真切不過地告訴我們,要讓自己的國家更偉大、讓自己生活的社會更美好,不能希冀傳統權力;改變世界的,是「微權力」,而這樣的「微權力」,包括每一個人。是的,《微權力》這本書在我看來,就是告訴我們——隨著事情的變化,我們自己,就是權力者。 哪些事情呢?是什麼樣的變化導致傳統權力的衰落和「微權力」的崛起呢?作者告訴我們,這現象背後的原因,不僅是人口、經濟轉型或資訊科技普及,而關乎政治變局和人民的價值觀,以至社會規範的巨變。作者指的是很多貧困國家的經濟迅速增長、人口遷移模式、醫學和醫療保健、教育,甚至生活形態和文化習俗的改變。所有的因素,已經改變了權力,導致新的權力出現。作者提供一些具體的例子,加強我們理解: 「就速度、影響力、創新的橫向組織形式而言,佔領華爾街運動的發展反映出,傳統政黨過去掌控了社會成員表達不滿、希望和訴求的管道,如今他們的壟斷地位遭到蠶食。在地緣政治方面,小國或非國家也獲得新機遇。波蘭否決了歐盟的低碳經濟路線圖;土耳其和巴西破壞了強國與伊朗核武問題的談判;維基解密泄露了美國外交機密;蓋茲基金會挑戰世界衛生組織打擊瘧疾的領導地位。它們都不再需要透過規模、範疇、歷史或固有傳統發揮作用,它們象徵一種新權力的崛起。」 理解了這些變化,我們就會知道,民主制度是一個正在不斷變化和完善自我的制度,權力的轉移就是這樣的調整。不管未來的權力格局如何,我們從「微權力」這本書中得到的啟發就是:「人民自己,已不是權力的對象,而是權力本身了。」 封面圖片來源:Aaron Bauer@flickr CC BY 2.0 編輯:熊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