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議先服用:
14. 環境與生態的交互作用:社會框架作為一種價值實踐(上))
當不假思索成為一種常態,人們自然就不會去釐清:「什麼(價值)更為重要」了。現世求生的社會氛圍,伴隨著一味尋求標準解的東方思維渲染,都步步放大化並鞏固了社會框架的運作現實。它從而理所當然的「外延」為人我互動的一項預設,攪動了許多人在價值漩渦裡的最終抉擇,也無形讓非主流者陷入一種更不利的邊緣處境。講穿了,順應與否根本不是重點,理直氣壯的價值綁架才是。
To be or not to be: 三方陣營與兩層矛盾通常來說,大眾在面臨這種是否遵隨主流價值的抉擇時,往往可以分成幾種反應:
1. 積極回應社會期待,將之奉為圭臬的信眾
2. 抱持質疑、觀望但為了謀求安穩姑且聽命的折衷派
3. 拒絕遵從,另闢新徑的開疆者(當然也有純粹不想回應社會要求的魯蛇)
追隨成功模板與否,基本上就是端賴個體孰重孰輕的定論(依循主流化軌跡的順遂、安康 vs 喪失能動性與價值矛盾的代價)。用求職來舉例,創業當老闆、當斜槓青年聽起來很 fancy,但相對就得
承擔更大的風險;回推到升學市場也是這樣,就算現實生活不若《你孩》劇集誇張,身為家長也還是會希望學歷籌碼至少先握在手上,必要時起碼進可攻、退也可守,這就是折衷派心理,也是大多數人的選擇。
開疆者也蠻容易想像的,如同社會賦予的那張「非主流」標籤,他們基本上就是在體制外運作的一群,同時承載著最大的自主性、風險與社會汙名;有趣的是,他們反動的正是讓他們招致汙名的遊戲規則本身。女性主義 (feminism) 就曾遭受過質疑,被認為這個名稱先決的切分生理男/女,並無益甚至有害於讓更多人接觸、理解其立論訴求,但對成員來說「破除名稱在理解上的既定框架」本身就是一個很關鍵的翻案,何況女性主義也不該為了拉攏眾心在宗旨上讓步,游移原本以關注女性(在父權體制下受迫)為主體的焦點。無獨有偶,在同志大遊行中赤身露體表達訴求者也經常遭指不檢點,甚至被性少數族群譏為「同運豬隊友」。這些爭議都在在凸顯了開疆者與折衷派在思維、理念上的優位差異,而第一層矛盾就是發生在這兩個陣營之間。
折衷派的關鍵在於他們掌握了多數聲音,這使得(某些激進)開疆者就算不認他們是自己人,策略上也只能先拉攏以抗衡「信眾與(權勢)得利者」所構成的對立陣營。雙方雖然互稱盟友,但一方挾著人數優勢,一方則堅持「本位正統」,在行動策略及主體話語權的爭端芥蒂,經常淪為互相切割、運動破局收場的導火線。
第二個壓力源當然就是信徒,信徒基本上是奉行逐利導向的,他們不在意總體福祉,只 care 制度變革是否危及自己的獲利多寡。因此他們反對的立論很簡單:要嘛擋到他既得利益者的財路,要嘛不想被(假設不幸抗爭失敗的)同事們拖下水。值得注意的是,在這時候折衷派反而變成一種「體制內的豬隊友」,縱使發揮關鍵多數的影響力,但來自其他陣營「既得利益者」、「叛徒」的不信任指控卻沒停過,其實也讓他們背負了裡外不是人的雙重壓力。先就此打住討論,最後結束前我會一併總結。
結語:價值實踐的兩個層次社會框架作為一種價值實踐,所反映的遠不只是個人喜好或品味習性的問題,更牽涉了他們與環境、生態結構的交互作用。無論是拼命回應社會期待(甚至被迫放棄自我意志)的信徒、試圖找到價值平衡點(卻可能同受另外兩個陣營不信任)的折衷派,還是堅持理想價值(卻承受風險、汙名並苦思行動策略)的開疆者,都勢必得在成本估量時面對「自我價值優位」的核心提問。極其言,利益絕對不是價值漩渦中能托住你的那塊浮木,責任感才是。
遵崇與否也不是非黑即白的二元問題,你大可以自我設定標準,而非一條龍式的概括承受。重要的是,那也只是處世的其中一條選擇,與人交流時要格外謹慎這種不自覺預設的價值判斷,千萬別和你曾討厭的(價值綁架者)一個樣了!
只談到這裡會出現一個盲點,就是無法處理高於個人層次的問題。環保團體和大工廠吵不完的架就是這樣,除非出更高層級(如經濟、法律制裁)的招,否則通常不了了之,像這種時候就要借助制度的力量,膚色革命、婚姻平權乃至教育改革、勞資協商都是循著這條軌跡而來。本文聚焦在各派別行動策略上的討論,是想點出「制度雖高過於人,但也奠基於人、成就於人」,這些不同族群、立場間難以互見的矛盾,仰賴行動者彼此清晰的體察與智慧實踐,還有寬容。
畢竟器物變革的速度肯定大於制度,最後才是觀念。而社會要能擺脫僵化,不是本來就得靠這些(走出典範的)非主流者嗎?相對於開疆者的道德勇氣,有些好安逸、對社會運動嗤之以鼻的自利信徒,不思進取卻又想搭改革便車的巨嬰傲慢,才是隱身於華人血液中,最抹煞進取的思想劣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