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點也不在最大的使徒之下

前面透過使徒行傳，跟大家聊了使徒彼得，使徒司提反。今天要作個小節，跟大家談談這個系列最具爭議性的人物：使徒保羅。

保羅的出場，是在使徒行傳第六章，司提反殉道的時候。當時保羅還沒有信主，很討厭基督徒。聖經說，司提反殉道的時候，保羅在旁邊拍手叫好，因為他覺得基督徒是背叛上帝的人。當時保羅的名字不叫保羅，而是叫大數的掃羅：掃羅與舊約聖經開國君王同名，是一個惡名昭彰的君王，只是不曉得是不是隱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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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羅是使徒行傳這個故事中最曲折的角色：
他原本是嘉馬列門下猶太教大弟子，然而他的信仰非常激進，以迫害基督徒為榮。我常常會這樣想像：倘若耶穌沒有升天，也許他連暗殺耶穌他都幹得出來。
然而他的人生最戲劇性的部份是，在大馬士革的路上，他被已經升天的耶穌光照了，瞎了肉眼，只好靠他原本逼迫的基督徒接待，也因此改變了他的一生，從此改邪歸正，從反派變成了正派。

然而，保羅的戲劇性非但沒有結束，反而才剛剛開始而已。 不像是彼得，司提反，哥尼流得出場只有曇花一現。 使徒行傳的後半，幾乎都在講保羅跟教會的恩怨情仇。

憑良心說，由於我個人的生命經歷的投射，我是非常同情保羅的。 神選召他，讓他去扮演了一個吃力不討好的角色。

後世的神學家說，保羅作為一個非跟隨基督耶穌（非體制）的使徒，卻扮演了教牧，教導的角色，是非常不可思議的，甚至有歷史學者說，保羅的興起意謂者耶穌傳下來這個教派產生了分裂，保羅是改教者，甚至是革命者，而不是正統神學認知中與彼得同工的基督耶穌的使徒。

然而這個說法，公平客觀嗎？ 我邀請大家來設身處地來想想保羅的境遇。
試想，你就是保羅。上個禮拜，你才因為看到彼得家的司提反殉道在幸災樂禍，而且這件事還被路加紀錄下來，全世界都知道：
這個禮拜上帝就告訴你說：你去跟基督徒交朋友。於是保羅只好勉為其難的跑去別的教會，跟那些基督徒說： ”我就是那個當初嘲笑你們被害死的弟兄保羅。上個禮拜因為我被基督光照，所以我認罪悔改了。不過在加入你們之前，我要告訴你們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你們信的福音是錯的，我信的才是對的。

媽呀？！這番鬼話，我信主到現在，從來沒有遇過有哪個牧師敢講。連福音派都不敢這樣挑戰靈恩派。可是保羅卻這樣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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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讀到這裡，曾經想過個一個問題：這保羅，如果不是太白目，就是瘋了。 沒事找事作。你保羅算什麼？ 彼得家的小孩豈輪得到你一個路人來教？這個問題，我思索了很久。為什麼上帝要保羅去管教彼得家的徒子徒孫？

彼得自己管，不是比較名正言順嗎？

這個問題，牧師不曾講，教會沒有教，聖經也沒有寫。

然而，真的太奇怪了，所以我想了非常久。

一直到最近，我終於想明白了。是的，彼得也是人，人會徇私情，人會心軟，自己家的小孩，自己打不下手。於是乎就豁然開朗了。為什麼保羅要自己為自己辯護，而這個耶穌的大弟子卻很少為他辯護？為什麼好聽的話都是彼得在說，難聽的話都是保羅在說？講白了，十二門徒都想當好人沒有人想當壞人。問題是，你小孩就是不學好，就是亂信，這可怎麼辦呢？你自己下不了手，那誰來清理門戶？

於是最後就通通就賴到保羅頭上了。反正你從前形象就不大好，再多背幾條污名也沒差。於是乎這些體制內的使徒就快活了，保羅就衰洨，所以保羅才會哭夭說：我們為基督的緣故算是愚拙的，你們在基督裡倒是聰明的；我們軟弱，你們倒強壯；你們有榮耀，我們倒被藐視。 外面的人看說，保羅你好偏激好憤世阿，可是保羅裡外不是人苦得不得了。但是雖然我很是替保羅叫屈，但是我得說句公道話：神其實是很公平的。你保羅的前半生都在欺負基督徒，後半生被基督徒欺負也只是現世報而已。
保羅到後來似乎也明白了這件事：他每個非常顯赫的抬頭之後，都會加一個真實的形象：舉個例子來說：比如保羅寫給哥林多教會的書信開頭是：「奉神旨意，蒙召作耶穌基督使徒的保羅 （林前1:1）」/後面保羅就會再加一個『我是逼迫教會的』，『我是罪人中的罪魁』，他要罵別人之前，一定要先罵自己：

這其實不是保羅的做作，而是他的無奈：其他的使徒都可以有豁免權，唯獨保羅沒有，無論他行的再直再正，他都一定會被誤解，因為人是看外貌的：套一句柯志明老師的說法，他一開始就被定型了，被誤解是他的宿命。他無法證成自己，只能用他勞苦愁煩的為主擺上的一生去洗刷他的冤屈。但也因為這樣特殊的境遇，保羅神學充滿辯證，特別迷人。他一下說，有誰能救他脫離那取死的身體呢？一下又說，只要有主耶穌基督他就都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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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到了這個年紀，我開始能理解保羅：神把他所有可以倚靠的外在事物都拔掉了，他甚至連正統耶穌門徒這個認證都沒有，所以他只能單單純純的倚靠上帝。

這種感受，曾經被耶穌陪伴的彼得，約翰自然是不能體會的：妳如果要理解保羅，妳必須很公平的承認一件事。由於他人生的特殊境遇，他受到的攻擊，受到的壓力，受到的逼迫，真的比其他使徒多。

但這也是保羅書信精彩的地方。保羅書信很真，他把一個人的矛盾，懊悔，無奈，軟弱都寫出來了。所以保羅有資格作教牧不是因為他的知識，也不是因為身份，而是他那曲折離奇的人生境遇：一個猶太人，一個法利賽文士，一個羅馬公民，一個基督徒。這樣多重的身份，讓他能夠比一般人更能夠理解聖俗之間的掙扎。

我最近想到一件很有趣的事：據說，彼得最後殉道的時候，要求要倒掛十架而死，因為他覺得自己愧對耶穌。可是我怎麼想都不對，彼得五旬節之後就很認真傳福音了，沒有虧負耶穌的教導，所以他這輩子到底虧欠誰呢？

想來想去也只想得到一個人：就是那個替他演壞人的保羅。
保羅和彼得不同，是受正式的羅馬法庭審判處死的，在當年算是死得很有尊嚴，也算是神還他一個公道了。然而信到了最後，對這些使徒來說，這些生死都無關痛癢，榮耀虛名也轉眼成空，那是筆者現階段或者這輩子也許都達不到的境界。
然而就像保羅生前所發的豪語：『我活者是為基督，我死了就有益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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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著保羅的故事，我很想挑戰一下這些當代所謂『有好行為好榜樣的基督徒』

妳們是真信還是假信呢？

如果是真信，你們信得到這些使徒的程度嗎？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你們做不到卻依然喜歡用外貌來論斷人，至少四下無人之處，是不是應該稍稍認罪悔改一下呢？否則，到了那日施恩寶座前，有沒有可能當你們要敲門進去的時候，上帝反倒說，''我不認得妳們，因為妳們不認得我的弟兄呢？'’這個問題，我沒有標準答案，就留給無意間看到這篇的各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