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的囹圄－軍事訓練役中的自我解套

再次回想起自己在軍中的體驗，做個紀錄之餘，也是給許是即將當兵的你。

我是一個極度討厭現在義務役制度以及軍營內部風氣的人，去年剛好搭上畢業潮那波役期，與同樣都是即將踏入社會的新鮮人一同過活，算是一種幸運。頭兩周因感冒關係，加上為了不出trouble，我決定選擇硬撐。

前幾周的志願役招募，我感到相當不舒服，他們口中滿滿的「五子登科」、男性就該怎樣怎樣等等，父權資本主義各種活靈活現，這種結構性的壓迫難以與身旁周遭的人們言喻。每次聽召募眼眶彷彿沒乾過，加上身體狀況，當時整個世界灰矇一片，真的很糟。很幸運連上的輔導長是生理女性的，當時預先假設他會比較理解這種性別所帶來的不舒服感，因而給自己設了底線，若真的受不了，就找輔導長聊聊。

的確在這期間一直持續有自傷衝動在腦內盤旋，理性上我克制住了，不過那種壓抑的心情仍是無從抒發，最後仍選擇找了輔導長。在某次晚上結束上課（基本上就發呆聽幹話跟「配合演出」），很臨時的跟輔導長表明了狀況，也確定他不會把這種事情上報之後情緒就潰堤了（畢竟對這部熟悉的環境仍是相當疑心的，所以就是希望聽他親口說出不會），往後心情舒適很多，不是因為我找了輔導長聊，而是我確立了這四個月對我來說的「意義何在」。

這四個月之於我，我選擇忽略了意識形態所帶來的不舒服（淡化它在我內心的受感），而專心於去經營自己在裏頭的人際，這是支撐我完演的紓解方式之一。再來，感到非常不舒服時我就寫日記，我個人是以帶有遺書式的寫法，來代表著了結所有身上的不舒服感，將其通通塞進文字內。

雖然前面說忽略，但其實是很難達成的，對我來說關鍵在於認清自己的無能為力。
我並不是沒有想過投身志願役進而希望能動搖這些體制，希望兵役不會在成為往後生理男性人生中某個不願度過的時刻。但我止步了，除了個性根本不適合在軍中生活外，我也不想往後就這樣「平穩」地過下去，從實際層面考量，我根本無能為力。

再看過來，裏頭的班長大部分的氛圍是在訴說著，軍人=職業，在這之中，與以往從軍，是基於對國家的團結、向心力，這種風氣是不斷地在變化的。這無非是為了能夠在當代社會中過活。又反思自身，我真的能夠為了達成這樣的理想去against整個結構，或統籌起同陣線的力量進而促成制度上的改變嗎？答案感覺是明瞭的，雖這想法對於我來說是種確確實實的逃避行為，但逃避並不可恥，對吧。

當兵讓我覺得難忘，是因為這種集體式同生理性別的管理除了單一性別的學校以及軍中，別無二處吧。而面對大部分的順性別生理男性，除了自己或身旁周遭有人因性別而受苦的經驗外，願意去了解性別結構是如何影響社會的並不多，我在服役過程中鮮少有人能聊聊這些（鄰兵表示：或許是沒遇到），壓抑之餘也別忘了尋找出屬於自己的生活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