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塞爾對還原的發現與超驗現象學」摘要

2019/05/15閱讀時間約 11 分鐘
from 〝Introduction to Phenomenology
Dermot Moran
2000
現象學作為一門無預設的科學
早在《邏輯研究》中,胡塞爾就把現象學表現為一種純粹、無預設的意識科學,意謂著現象學在其研究中不能假定或運用任何其它科學的成果。它甚至不能對科學計畫本身的理想,或所有哲學概念的特定意義視之為當然。胡塞爾觀察到:「沒有一個系統用心地把自己從預設中解放出來,沒有一個系統源自於自動自發的嚴格態度,而這正是哲學之意所要求的。」
胡塞爾認為我們不應預設任何哲學或科學的理論,此外,必須避免演繹推論與數學,以及任何其它心理學與哲學的經驗科學或思辨理論,以便我們專心描述在直觀(Anschauung)中所直接呈現的。現象學家就是「絕對的空泛,不帶有任何知識」。
胡塞爾在1907年《現象學觀念》的演講提出,現象學必須回到完全按其呈現方式下所直接呈現的東西。現象學知識是一種無預設的主張,注意在直覺所呈現的東西,用純粹的方式去探索經驗,不要被假定所矇騙。
胡塞爾原則中的原則
「每個原初呈現的直覺都是一個認知的合法來源;每個在「直覺」中展現給我們的原初性東西,它之所以被接受,不只因為呈現為所有之故,也是因為它只呈現在所呈現的範圍內。」
意味著直覺的把握是不能用別的方式辦到的,它不僅是完整的,也是必然的。胡塞爾認為科學所找到的那種洞見乃明證的洞見、自明呈現、帶有明證性(Evidenz)的認知。根據《笛卡兒的沉思》,明證性「在極廣義下,是如此這般地經驗到事物;它也就是對事物自身的一種心理觀看。」
平常,我們的感官知覺不是被雲層遮住,它們也不會因為被反省就消失無蹤。對胡塞爾來說,帶有明證性的直覺乃司空見慣的事,它們而是在事物自身完全的呈現中把握到的。他對典型的明證直覺或認知常用的例子,是指我們日常的知覺活動,活動的對象在此如其所是地呈現出來,身歷其境的展現在哪兒。我看到花園裡的樹,我聽到小提琴的聲音等等。最完美的情形是當對象「自身」(leibhaftig),親自的充分展現,在這種方式下被知覺到,而不只是想像或思想到,或用一種較為抽象、象徵的方式來指涉。這個對象是帶有適於感官知覺的明證性呈現出來的,對意義的期待在對最完整經驗下得到充實。
胡塞爾在《邏輯研究》導論中,評論到明證判斷的「原初與料」。他排除所有對明證性的經驗論說明,說是內在的感覺或依附在判斷上的心理事物。而是說,明證性乃真理的經驗,真理自身立即在判斷之中。而明證性就是原初的自我與料。
吾人心理活動的絕對自我與料
胡塞爾一向完全接受笛卡兒導致發現我思合法性的論證。對胡塞爾而言,當我去懷疑任何事的時候,我會和我無法懷疑到我在懷疑這個鐵錚錚的事實相牴觸,我無法還疑惑地取消我這個正在懷疑的意識活動。
胡塞爾認為每個心理歷程都是呈現的,並能夠如其所是地去看待。它是「絕對地呈現」。這些思想具有「絕對明確的與料,是在絕對意義下的自身與料」。
在《邏輯研究》中,胡塞爾用實際知覺中我們心理歷程的明證與料為「完整」的與料,以別於只是以為的對象「非完整」與料。在不完整的知覺中,意向與對象之間是分離的,而在完整的知覺裡,它們是一致的。當我們逾越直接呈現為直接的與料時,所有的知覺都有可能會是錯的。
胡塞爾只想承認這些現象學的直覺與經驗,即帶有絕對必然明證性的直覺與料。在《邏輯研究》中,達到意識純粹樣子的方式叫「反省」(Reflexion),但胡塞爾發現他的反省仍帶有許多心理學與自然主義的包袱,後來胡賽爾用還原的概念,避免所有可能物化意識的東西。
還原乃經驗的直接呈現,但它們只有在清除所有經驗論與自然主義的東西之後才被其科學所承認。直觀必須被釐清與還原,然後它們揭示出尚未出現在日常意識,甚至日常反省的新內容。此外,它們被他人所「證實」,但只是對那些親自觀察的人來說。互為主體的驗證實際上是建立在每個人對其本身心理歷程的內在內容進行反省活動。
現象學是一門本質的而非實然的科學
粹粹現象學是一門本質上全新的科學,本書(指觀念I)將證明它是哲學的基本科學,心理學被說成是一門關於心理顯相或顯現(Erscheinung)的科學,而自然科學則被說成關於物理顯相或現象的科學,以上的現象經過一種反思將其特殊性和自然態度的特殊性提升到科學意識層次之後,才進入現象學領域。(胡塞爾主要研究還原後的純粹現象)
在邏輯研究中現象學被設想為對心理體驗「內在性」(嚴格限制在內部經驗範圍內,通過直觀達到絕對的所與性)描述的一個領域,而純粹現象學是要研究本質,正因如此,它才不能被歸入心理學的領域,它是一門觀念科學,專門研究「意識」,研究各種體驗,行為和行為相關之事,我們將從自然觀念,從而面對我們的世界,從在心理經驗中呈現出來的意識開始,然後將發展一種現象學還原法(排除屬於每一種自然研究方式的認識障礙)
關於心理學:
(1). 心理學是一門關於事實,關於Hume意義上的(事實)matters of fact的科 學。
(2). 心理學是一門關於各種實在的科學,就像心理學的現象學一樣研究「現象」這些現象當具有現實的具體存在性時就是實在的事件,它們與所依附的主體都存於作為全體實在界的時空當中。
相反,純粹地或先驗的現象學將不是作為事實的科學,而是作為本質的科學。
其次,先驗現象學的現象將被描述為非實在的,從賦予心理現象以實在性的以及由此賦予它們在實在「世界」中的地位的東西中,「純化」了心理現象,我們的現象學不應當是一門關於實在現象的本質科學,而應當是一門關於被先驗還原了的現象的本質科學。
胡塞爾認為現象學必須能夠配合對世界最嚴格的否定,挑戰最嚴格的誇張懷疑,它視整個世界不過是個夢或根本不存在,胡塞爾稱之為「空洞的以為」或「虛無的幻覺」。
現象學是即使當世界停止存在時,仍能繼續其發現,因為我們的興趣不在事實的存在,只是要把使意識成為可能的意義形構結構孤立起來,視之為使這些意識經驗成為可能的「不變結構系統」。
本質直觀
胡塞爾認為普遍是在個別中看到的。從個別直觀到普遍把握的動作乃把握本質的動作;這就是胡塞爾所謂的本質直觀。而訓練自己觀看本質是極困難的,要時時注意自己是否陷入自然主義的假定,它會會遮蔽我們的觀看。而本質直觀是一種緩慢、艱辛萬苦的程序,透過反省得到明證洞見之,這方法把所有我們對世界對象,對我們心理學活動的自然態度「懸置」或「放回括弧」中,把所有我們對這些東西的理論存而不論,讓我們的注意回到這些意識的純粹本質中。
舉個例子,本質還原的重要步驟是理解看到紅塊為紅色時所呈現的,不是個別的與料,而是本質自身的把握。這裡指的是顏色的本質,不光是從紅塊的實際知覺,更是從紅塊的想像或記憶。本質科學與實際存在無關,而是轉到純粹可能性的領域之中。胡賽爾強調從事實轉到本質真理、普遍律則、本質層次的重要性。胡賽爾視現象學為本質的觀察,再用概念和語言將它們「固定」之。
胡賽爾設立了一群現象學以及後來的超越還原,根據它們,所有我們的假定與預設屬於我們正常世界的意識,皆需要放入括弧裡,擺在一旁、懸置,予以存而不論,以便被引導回經驗無偏見的源頭。
為了清楚把握到本質,胡賽爾認為運用他所謂的「想像自由變元」是蠻有用的,也就是把非必要的東西拋棄,彰顯出原初直覺的本質。
胡塞爾的超越轉向
胡賽爾指出,把世界分割為物理與心理是沒有意義的。他認為自然主義不只是說明世界時的一小部分與限制。
意識擁有絕對的存在,異於自然中事物的存在,沒有意識,就根本沒有世界可言。意識一如其所是浸潤在世界設定的傾向中,以便掩蓋其真實的性質。為了進入純粹意識的領域,研究在哪裡發現到的本質形成,需要一個新的方法學,那是將我們對世界的自然態度「懸置」。用在各種現象學與超越「還原」中,以便發掘獨特活動對象的結構,在《觀念冊I》中,它被稱之為意象活動的「能識-所識結構」。對認知活動的成就用自然主義的術語去反省是不夠的,它需要超越地釐清它本身進入到意識自身領域的模式。作為彰顯科學本質本身的科學,現象學必須與所有自然科學保持距離,甚至是那些糾纏在我們認知過程自身的內在自然主義外貌。現象學此刻就像Maurice Merleau-Ponty使用的語詞,成為「緣起科學」,一種研究意義是如何在意識中並為意識形構出來的。
存而不論與還原
還原意味著防止我們經由洞見所獲得的東西被轉移或退化為另一種經驗,從一種到另一種的變化,一種「真實感的變質」,
意識難以轉移到本質-故需要存而不論的警惕。
從不同的階段的著作可見,胡賽爾對還原有不同的區分。在《現象學觀念》裡面,胡賽爾認為認識論還原是必要的,以便把焦點放在意識活動的純粹現象之為認知內容,避免對認識東西性質與存在做錯誤的假定。
胡賽爾用了許多方式來說明存而不論的使用:「中性化」、「換置」、或「拔掉」或「排除」、對世界的斷言、以及我們對所經驗的現實平常不加思索的自以為是
。基本方式一直是達到一個改變或「態度的變遷」,離開對世界的自然主義假設,這些假設都深深陷於我們對象的日常行為,亦在我們最精細的自然科學中運作。改變方向將提出一「返回」超越觀點之道,發掘一個新的經驗超越領域。存而不論於是成為還原的一部分。
存而不論與懷疑論
胡賽爾用笛卡爾的方式介紹還原時,胡賽爾常用的第一道程序是「置入括弧」(Einklammerung)或存而不論,他的存而不論取自懷疑論,意味著「中止」。胡賽爾解釋他的工作是「在更高的意義下,恢復懷疑傳統下嚴格主體主義的真理」,並藉由超越主體主義去做。
胡塞爾用各種不同的數理類比去說明存而不論:這就像是表達方程式的括弧(例如:2+2=(8/4)+2),它讓我們運用這個表詞,無須將括弧內的數值用在括弧外的運算中。在某個意義下,這不曾改變什麼,自然態度始終用到一種論旨活動,一個斷言的活動,去「採取立場」。離開自然觀點是說要做意識的決定,不仰賴任何涉及時空世界的信念。
經驗的能識-所識結構
我們之所以能看到東西是因為我們的知覺活動有一種能識-所識的形構作用。
能識(noesis)乃「具體完整意向的心理歷程」,對其探究時,能識要素明顯地被強調。能識包含了胡塞爾先前所謂的活動「性質」,所有希望活動或記憶所共通的東西。但能識的較高功能在於它負責意義的給予,以形構它所掌握到的意義。
在我們日常生活的自然態度中,我們只把焦點放在對象上,但懸置自然觀點的功能,胡塞爾發現一種「非自然」的反省,它把焦點放在所識(noema)上。對胡塞爾來說,使用還原的理由是為了能夠產生一種新的反省,那是一種如胡賽爾所說自我意識的「非自然」。我通常不會在我的知覺活動中意識到所識,而是直接看到對象,所識本身只能在超越反省的特殊活動中把握到。去檢查這個「知覺之所以為知覺」的結構就是所識。雖然每個活動都有所識,但不是每個活動都有對象。
界域、邊緣域(Horizont)
界域是構成作用的條件而不是被構成物,呈現在意識中的不是邊緣域本身而是物、空間、人、時間等。界域不只意味著可能出現的「更多的」對象範圍,同時還意味者某種原初性的認知特性。
胡賽爾也提出內、外界域概念。內界域是指,在對象中,每一簡單知覺內部都有對同一對象進一步的預期,這種預期是知覺結構所固有的。外界域是指知覺的預期涉及其他對象,及某種對象與其他對象同時處在共同的界域當中。
知覺是個時間歷程,它不完全發生在當下,而是朝向未來的經驗,並同時持續或延續過去經驗中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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