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陽明：人忙心不能忙

美國正值感恩節假期，人們回家過節，上司也是人，終於不會看到副總裁晚上11點，給團隊發出的電郵。一位女同事很有趣，對我說，每年的假期時節真奇妙啊。世界好像從此至新年運作減慢，我們終於有時間休息一下了。(The holiday season is a magical time of the year. The world shows down from here until new year ... finally we have some time to take a break.) 她今年的身心有多忙，你懂的。

這時侯想起王陽明「人忙心不能忙」的道理。王陽明的弟子歐陽德曾經問過王陽明一個極為現實的問題：「尋常意思多忙，有事固忙，無事亦忙，何也？」

歐陽德意識到，使內心凝定是很難做到的，在日常生活中，心意多處於煩亂的狀態，有事的時候固然忙，無事的時候也忙。他尋求王陽明，是想從先生那兒得到一個答案。

「忙」是一種現實的存在，事務繁雜，逼使着人投入其中，身體得不到休息，是一種忙；而心煩意亂，時刻充滿各種雜念紊思，得不到片刻的寧靜，也是一種忙。

說到底，是心主宰着一個人的一切。這就存在兩個問題：人活着必須要做事情，物來順應即可，是心不寧，所以，被各樣事務虜獲而找不到自在了；心性上的修養不夠，去做任何事情，它的影子投射到心裏，把心就搞亂了。

王陽明的回答，就是從這一角度出發的。他說：「天地氣機，元無一息之停。然有個主宰，故不先不後，不急不緩，雖千變萬化，而主宰常定，人得此而生。若主宰定時，與天運一般不息，雖酬酢萬變，常是從容自在，所謂『天君泰然，百體從令』。若無主宰，便只是這氣奔放，如何不忙。」

從王陽明的學說來看，一個人之所以思緒紊亂，得不到安寧，主要是對天理認識不夠，而受各種「人慾」的影響和控制。

有慾望是正常的，但如果不加克制，任其雲涌波翻，那就會佔據天理應該佔據的位置，而使一個人失去了本心，變得游移不定，污濁不堪，終日戚戚。

相比古人，生活在今天的人要忙得多。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都時刻得不到休息。以至於許多人都迷失了自己，喪失了自我。

這樣導致的結果，就是現代人無時無刻不處於一種焦慮、急躁、浮泛、灼熱的狀態之中，哪怕是有了閒暇時間，也要麼不知道如何有效地支配，要麼處於心緒煩亂、無所適從之中。

考量王陽明關於「忙」的相關論述，我們不難發現，造成這種現象的首要原因便在於慾望的膨脹。

太多的慾望左右了自己，便成為一個「逐物」之徒，一顆心靈被各種慾望控制之後，想的是這些，做的是這些，高興的是這些，失落的也是這些。得之，心為之興奮，失之，魂為之沮喪。

付諸行動當然是為了追求這些，身體安得不忙？日思夜想的當然是這些，心性安得不亂？無論從社會還是個人的角度來看，必需的慾望都是需要滿足的，但也同樣是需要控制的。

一旦個人的慾望得不到控制，那麼這個人終日忙亂，也找不到內心甘甜的幸福；而對於整個社會，也將是極大的危害。

願大家都找到內心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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