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總愛說我是家中最幸福的人,不像弟弟家庭、工作兩頭燒,也不像妹妹工時長,又常常需要到外縣市出差。我不必負擔家庭經濟壓力,但在家人口中,我的精神疾病把我變成家中最可憐的人。
就某方面而言,我不否認我是家中最幸福的人。我是自由工作者,因為工作不多,所以生活步調很慢。但幻聽幻覺是我的家常便飯,也是我最大的壓力來源,症狀一來還真是要人命。這是不足為外人道的,也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講清楚的。
如果你問我有什麼想望,我惟一的想望就是好好度過每一天。這個想望看似簡單,但其實每次症狀來襲,幾乎都耗盡我一切心力。其中幻聽尤以為最,而且有變本加厲的趨勢。這一陣子聽見的聲音有時候甚至像是透過擴音器說出來似的,偏偏我的思考速度超級無敵慢,所以只能用在心中唱歌或講話給自己聽來抵擋它。
到目前為止,雖然有時候只是勉強度過,但終究走過來了。這個微小想望每天都能實現。雖然有難處,但我可以從中學習一些功課。
除了精神症狀以外,還有一件小事也令我頗困擾。每隔一陣子,我就會感到人生空虛,人生意義這個大哉問也跟著跑出來。因此,雖然我的人生步調很輕鬆,但想到一些例行公事,竟不免覺得沉重。這時我就會把要做的每一件事視為任務,是上帝派定給我的工作。當我這麼想,並且著手去做,這一天就跟著安然度過。
人生原是沒有十全十美的,雖然我的狀況讓我很困擾,重要的是只要我還有生命氣息,就要努力過好每一天。庶幾也不枉我來這世上走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