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兒打工去

　　今年因為疫情的關係，在國外學成的學子過了一個無聲無息的畢業季，沒有機會上台領畢業證書，沒有機會在典禮結束把方帽子高高抛起，獨自搭機回國後，和家人僅能在機場遠遠相望，旋即就要進入防疫旅館，下次見面要等14天之後；而國內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就我所知，大多數學校只有辦理系上小規模的畢業典禮，師大甚至採取抽籤方式進入大禮堂，限縮入場的總人數，而且全程均要帶上口罩，大多數畢業生的家人也是無法參與典禮的。

　　從三月至今，臉書仍不時跳出哪家老店又挺不住關店了，這背後都是一群員工失業了，而每個員工背後有可能就是一個家庭，所幸我和先生都擔任教職，新冠肺炎對我們的生活雖帶來不便，但不至帶來生計威脅。好不容易現在因疫情趨緩，消費及觀光日益復甦，但過去因暑假旺季所帶動的商機仍不及以往，今年的畢業生一出校門，直接就遇上了職缺乾旱期，對職場新鮮人而言，真是個巨大的考驗。

　　小女兒九月即將升大三，打算利用暑假找個和所學相關的工讀，一方面補充實務經驗，一方面也賺點零用錢，但人力銀行網頁的職缺不若以往，辦公事行政工讀的機會也不多，面試的第一家公司是大名鼎鼎的富邦金控，約面試的時間竟然是晚上的八點鐘，保險起見就由我陪著她去應徵，進到四樓第一個空間是一個超大的會議室，接著就由一個看起來很資淺的年輕人帶領我們進入另一間小辦公室，只坐了一下就進來一位自稱是主管的年輕人，程序與一般面試的程序無異，要小女兒自我介紹，了解她的學經歷，接著就開吹捧該公司的業績和他的高薪，不出我所料，就其實就是推銷金融理財保單的業務單立，比較讓我詫異的是任職期間完全無底薪，收入全靠保單抽成，終於了解職務的工作內容時，我暗示女兒可以回拒工作邀約了，此時這位主管主動建議小女兒可以星期一來「上課」，屆時可透過講師更了解公司的前、工作內容和員工福利等等相關內容，好吧！就當聽演講進修好了，她乖乖地八點就進四樓的大會議室。

　　第一天公司安排了一位所謂的成功人士，告訴學員他如何因此致富而買房、買車，但經過昨晚我和先生的分析，小女兒並不為所動，第二天的講題則是如何跟陌生人開口推銷？如何引導話題至主推商品？卻完全沒有針對商品內容做介紹，所以上了二天，連個保單專業術語都沒聽過，更神奇的是會議室內大多數都是應屆畢業生，有一位還是學有專精的名校資訊管理系畢業的，這很明顯就是多層次傳銷，資淺的去人力銀行找更多菜鳥進公司，反正無底薪，小菜鳥若為了業績找親朋好友投保，他的主管或主管的主管都可因保單而坐領佣金，這根本是無本生意，小菜鳥若做不出業績自動離職，公司也不會有所損失，這真是太高招了！

　　退而求其次，我們將標準降低，賣場收銀或商品包裝也都應徵，結果家樂福先回應，我們依約前往，但也只是在現場把網路上的資料改寫成比較複雜的紙本履歷，哇！比想像中還要順利一些，本來很擔心因疫情關係，這類的計時工讀應該被放無薪假或倒閉潮失業的人佔光了，沒想到還有職缺，可能是為了即將來臨的中元普渡商機而做準備吧？而且之前的人力銀行數位求職，也有好幾個工作通知面試，真的有點答應得太早了，但做人要有誠信，只好一一回絶了。

　　第一天上班，小女兒依規定穿著白色或黑色T恤、綁馬尾，準時出現在櫃臺，旋即有主管領他進入員工休息室，同時也有幾個新進人員一起聽注意事項，第一天主要以見習為主，在旁邊幫忙遞東西或裝餏，偶爾遇到人潮較少時，也會在主管的協助下練習結帳，第一天回家問她心得感想，竟然得到：「錢真的很難賺！」的答案，哈哈！這樣就達到我設定的目標了。中午的午餐是自理，她買了同一棟樓的Subway，邊吃還邊擔心，會不會今天賺的錢還不夠付午餐，其實她的時薪是158元，點一客午餐頂多花掉1.5小時的工資而已。

　　第二天上班還是以見習為主，只是獨當一面的機會更多了，這陣子因為有振興卷的刺激，常見持卷民眾來購物，也增加了結帳的複雜度，但熟能生巧，果然這批新近人員就被預告，第四天就要自己站收銀了，除非出現無法自行處理的狀況，才可以按鈴請主管解決，這天更巧遇了高中老師來購物，女兒下意識地說了聲老師再見，才被認出來。

　　自從小女兒到家樂福工讀之後，她就成了我們專屬的代購，幫忙買牛奶、晚餐的食材或零食，但第三天聽說本來已經下班了，但因主管臨時召集大家講話，全部的見習生站著聽訓一個多小時，加上問答時間，合計快二個小時，而這二小時卻是完全不算入工讀時數的，因內容太繁複，小女兒用心地記了好多筆記，但會後每個人都跑過來拍她整理好的筆記，甚至還有要第二次的，是在哈樓，這些人自己不用心，就要坐享其成他人的成果，實在太不可取了。

　　第四天的獨立作業，彷彿是模擬考，長官提點過的狀況一一出現，見招拆招之餘，也難免有些不在事前演練課程中的，譬如有老奶奶拿500元振興卷，想換成二張200元振興卷和一張100元現鈔，女兒告知她不行卻被指責為小氣，也有人明明不是會員卻想要拗會員贈品，反正一樣米養百樣人，也是另一種來自社會大學的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