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緒爾《普通語言學教程》：語言就是文化

費爾迪南．德．索緒爾（Ferdinand de Saussure）是現代語言學最重要的影響人物，他開創了當代語言學的研究方法，同時也是結構主義與符號學的開端，對於各學科的影響面向甚大。《普通語言學教程》可以說是他一生最重要的著作之一，影響了當代文學研究、語言學研究、符號學研究的方向。

索緒爾本身對於語言的關注，有很大的部分是著墨於語言與文化的關係上，這與索緒爾的學術專業密不可分，因為索緒爾是研究社會心理學的學者，因此在他的《普通語言學教程》裡，時常可以看見社會文化反映在語言之中的諸多特色。同時他也以心理學的角度思考，語言在心中會產生哪些「音響形象」，也就是聲音在心中的「固定的視覺形象」（頁41）。

《普通語言學教程》一書的內容非常複雜，筆者這次將針對三大概念進行論述，分別是：言語與語言、能指與所指、歷時與共時。

首先談論言語跟語言。言語係指人類透過發音器官，產生具有聲響的聲波，也就是一般人嘴巴說出的「話」。至於語言則是相對於言語的概念，索緒爾寫道：

索緒爾將語言視為社會的產物，因為語言所使用的詞彙符號、語法結構等，都是社會「約定俗成」的產物，也就是同一個社會裡，眾人共同決定的溝通機構。所以語言是言語活動背後的一套系統，是用來溝通（具有語法、語意、語用等特點）的工具。

再來是能指與所指的部份，在說明以前，必須先知道：

音響形象包含了一切的發音行為，也就是所謂語言的符號，也就是「能指」；而透過語言符號所指涉的概念，則是「所指」。舉例來說，就像說出「蘋果」這個符號的時候，一般人可以聯想到紅色、圓形的水果「蘋果」這個概念。而能指與所指的關係，是結構主義、後結構主義、解構主義的討論關鍵，可見這些理論與語言學的關係是如此密切。

能指與所指又具有兩大語言符號特性：第一是任意性，也就是說語言的符號（能指）跟概念（所指）沒有絕對的聯結，例如說「狗」這種動物的概念，在華語可以用「狗／犬」表示，在英文則用「dog」表示。第二是能指具有線條特徵，能指必須像時間一樣，一連串的相繼出現，才能與所指有所聯結。而在這兩大特徵之下，可以注意到語言的符號（能指）與概念（所指）要能對應，就必須透過社會文化的約定俗成才有可能，如果無限制的任意性、無根據線條特徵，語言則無法溝通。

最後是最複雜的歷時與共時。索緒爾依據語言的狀態，將語言的研究分為歷時與共時。他寫道：

歷時是指在連續性的時間下，針對語言演化（變化）的研究，是語言的動態狀態；歷時性研究，由此可見是屬於縱軸的研究。而共時則是屬於靜態的狀態，是不限時間跟空間的研究；共時性研究，是屬於橫軸的研究。索緒爾將一切的語言學研究分為這兩大類，而這兩種研究法的分類，後來也成為各學科研究的分類依據。這兩類的重要性，索緒爾各舉例一章來進行討論，可見其重要性。

最後後設的分析《普通語言學教程》一書，可以發現索緒爾語言學研究的四個特色：第一索緒爾從文化的角度，分析文化如何影響語言，語言如何成為文化的反映；第二索緒爾關注到音響如何成為心理圖示，也就是聲音在心中的視覺形象，這點與現象學、存在主義學者沙特（Jean-Paul Sartre）《想像》一書的概念很接近，都涉及到「心像」的部份；第三由於語言是抽象的概念，索緒爾善用各種比喻來說明，例如說語言是一張白紙，能指與所指分別是兩面等；第四索緒爾的語言學研究是建立在語言「比較」的基礎上，所有的語言特徵，都是透過比較才分析出來的。

如果是對語言學有興趣的讀者，這本書絕對不可以錯過；如果是文學研究者，也應該閱這本書，因為索緒爾的語言學開展了後來的結構主義，成為了重要的當代文學理論研究方法。雖然本書有些翻譯的語句不通順，但整體來說是不錯的翻譯本。

本文閱讀版本：費爾迪南．德．索緒爾（Ferdinand de Saussure）著、高明凱譯：《普通語言學教程》，臺北：五南圖書出版股份有限公司，2019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