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今天去找大學教授,談了推甄研究所推薦信的部分,談了一個小時,超出預期,加上臨時想到要申請成績單,所以就去註冊組,又發現自己沒有零錢,去了出納組,在出納組的時候就發現時間來不及,本來想放棄申請成績單,但是又想到學校現在因應疫情不准校外人士進入,所以今天勢必要處理完,於是在四十五分的時候打電話給醫生跟醫生說可不可以延後半小時,醫生說他安排三點的會議,所以實踐上不能延後,於是我只能焦急地說我會遲到,醫生只回覆我盡量就好,會談時間可能會縮短,於是我在兩點二十到諮商室,三點十分結束,總共五十分鐘,少了十分鐘,對於我而言是極大的損失。我在車上就哭了。
一進去諮商室,我頭仰在沙發椅上,不敢直視醫生,淚水不停的掉下來,我說我很討厭遲到,解釋了去找教授寫推薦信,又申請成績單的事。你說要怎麼因應這種不可預測的存在,你問了我很多關於存在的變動性的問題,有很多時候我們因為外在環境,遭遇一些異動,你問我對於這種存在我的想法是什麼,我說我很討厭這種環境不可抗的外力,你說人生一定有很多這種情況發生,你說對於這種存在我怎麼去應對,我説我總是要求自己完美,所有事情一定要可控,我不能忍受不完美的存在,可是人總是不完美,你說這不是矛盾嗎?要求完美卻又承認自己不完美,我想我是被環境逼得不得不變成不完美,我說我想自殘跟自殺,我恨我自己,你說可是你沒做嘛,我說對。
你說萬有都互相效力,我說叫愛神的人得著益處,你說我怎麼看益處這件事,我說益處就是主耶穌自己,你說我怎麼看,我說可是總不能把一切都歸到神那裡,我就不覺得自己今天有得到什麼益處,我看到的是不完美,是壞處,其實我內心想的是我愛神嗎,我真的有得到益處嗎?我總覺得我總是生活在壞處之中,今天真的很難過,很奧悔。
你提到物理的定理,你說海德格挑戰科學家,怎麼看動者恆動,靜者恆靜,要幾年要剁久才能證明動者恆動,十年嗎?其實沒有人可以真正肯定動者恆動,因為沒有人是永遠存在的,可以永遠觀察一個現象,你說這是一種挑戰,比薩斜塔關於羽毛與鉛球同時掉落的實驗也是在三四百年之後才在NASA真空實驗中被證實,可是在那三四百年裡,人們可以這樣相信著這個定理,有很多時候一些抽象的概念,都是無法被證實卻被大家所公認,我說數學很多這種例子,在定義和定理上總是先有假設才被證實,可是要被證實可能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你說在這些存在裡我們要怎麼相信這些東西存在,我說我最近在想四維空間,假設時間是一條線連結過去現在未來,我們生活在四維空間裡,而時間在存在與虛無一本書中被沙特說是永遠無限不可分割的,可是我好像總是被陷在過去裡,又不斷計畫著未來,好像沒有活在現在理,你沒有回應什麼。
我說我腦袋現在一片空白,你問我願不願意聽你身為治療師的看法,我說你說啊,你說身為治療師,你看見我在提早十五分鐘確定趕不過去的情況下選擇打電話給你,而沒有在五十九分的時候打電話,我先告訴你我的現況,不能準時到的事實,你說如果今天一個個案十次裡有八次半都遲到,剩下的兩次半沒來,那麼這個治療就進行不下去,可是你說我每次都早到,這是唯一的例外,你的感覺像是在說明我已經盡力了,你看見我的努力,你看到我的負責任,我說我總是想要負責任,做個完美的人,我希望我進去諮商中是準備好的,而不是像今天帶著懊悔難過進到諮商,你像是在說我已經很負責任了,可是我總覺得不夠。
我不停的哭,甚至沒有拿衛生紙來擦淚水,我就把頭仰在沙發椅上,看著日光燈,我想我是害怕你看穿我的痛苦,我的懊悔,我想我的淚水已經表達了一切,我其實不太記得今天你講了什麼,我只記得你一直問我關於這樣變動不可抗力的存在是如何應對的,我想我的應對能力還是很差,所以我今天才會留這麼多懊悔的眼淚。
你問我知不知道十二使徒的下場,除了約翰,幾乎都死得恨慘,大部分都殉道,(有留約翰可能是為了要寫啟示錄)你問我怎麼看,他們不是跟從主嗎,可是他們跟從主的時候有得到什麼好處嗎?我說他們其實都很窮,跟從主一點好處都沒有,只有與主同在,你說主耶穌釘十字架死之後他們去捕魚,主來了,給他們早餐吃,然後要他們去等聖靈,他們在耶路撒冷等了四十天,什麼也不能做,等聖靈降下才出去傳揚福音,要傳到地極,你又提到彼得三次否認主的事情,你問我,我現在處於哪個階段,跟從主?否認主?等待聖靈?傳揚福音?我說我可能還在否認主的階段,要等到雞叫三次彼得才想起來他所愛的主,我說我就像約伯,你説可是約伯沒有否認神,他始終為神辯護,只是還沒看見主,我想我也還沒親眼見主,我還在苦難之中。
我又提到我被罵頭髮剪太短的事情,你說我很討厭認知行為治療嘛,我說對,你說可是你有沒有發現你的認知有偏誤,我說有,我知道其實罵我的只是一個人,她慎至沒有什麼崇高的地位,她也不是神,我承認我的認知有偏誤,我覺得我幾乎是走不出來,信仰垮在那邊,我說我笨來得憂鬱症好像瘸腿,但是被罵好像是讓我變得四分五裂,我覺得我碎得一塌糊塗,你點點頭。
我說了上次留下來的問題,討論罪,sin和crime的差別,我說我查到一篇期刊,在講過與罪,sin的原文是古英文,並不是希伯來字出來的,過被翻成sin,罪被翻成crime,過包括罪,過就是無心之過的過,罪比較像是人定的法律上的犯罪,過則是宗教道德上的過失,我開始說起無心之過,我說禮拜二我跟我媽吵了一架,起因很簡單,就是講到我舅舅買透天,房子很大很空,我媽問我要不要把我高二畫的油畫送舊就,我畫的是拿破崙騎在馬上,你說你知道,我說我的line頭貼就是我畫的,我媽說美術老師很奇怪,把畫表那麼大的框,讓畫變得很大幅,家裡擺不下,我說那是我們家太小,我爸媽也沒有辦公室可以掛,我生氣的說我同學家裡都是透天,爸媽都至少是科技新貴,不是董事長就是經理,不然也是教授工研院的,而且還是學務長教務長,我們家只有電梯大廈,我媽只是小小的老師,我爸生意失敗,我在同學面前一直很自卑,我覺得我家境不好,跟同學比起來差太多,結果我媽竟然回我說,帶一個人得就勝過賺一千萬,你說人若賺得全世界卻賠上自己魂生命,又算什麼?
我說可是我很自卑啊,我真的從小因為身高因為家境很自卑。早上跟張醫生的會談也是講到哭,我說為什麼我長這麼矮,我每次都被大人嘲笑,被老師同學嘲笑,大人問我幾歲?我總是被說一定是做第一排,我就很生氣,我也有坐過最後一排是真的會被擋住,但我真的沒有都做第一排,我覺得這是一種刻板印象,我也對於我是女生感到自卑,我比較希望自己是男生。我說邊緣性人格跟性別認同障礙(我上週發現的新診斷)都不是藥物可以治得了的,張醫生回我不論是性別認同或是邊緣性人格,都是有機會可以穩定的,沒有必要這麼在意診斷,畢竟我們身處在性別認同友善的台灣,我想我還是沒辦法不在意,只是今天諮商時間太短,我沒辦法跟北醫的醫生說我發現這個診斷很難過(難過到去急診休息一天)。
反思:今天真的哭太多了,早上跟張醫生談了二十分鐘以上,醫生還遞給我衛生紙,我真的都在哭,邊講邊哭,我覺得從小我有太多自卑的是,累積起來,不堪回首,我說阿德勒說幸福的人用童年治療人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癒童年。你說這是你第三次在診間聽到這句話,今天才知道這是阿德勒說的,張醫生說我不孤單。我其實有小小被安慰到,但還是覺得難過,我必須用一生治癒童年,這是何等長的過程,何等的艱辛。今天對於遲到真的很傷心,我真的每次都是提早一個小時到在外面的椅子上等,等待的過程中不斷的想等一下要講什麼,要怎樣開頭,有哪些必須講的,我都會事先想好,但今天就整個處在懊悔之中,很難過,腦筋一片空白,只剩下難過,其實明明還有五十分鐘,不過差個十分鐘,我卻覺得今天結的很倉促,因為你必須去開會,我只好在講完我跟媽媽的吵架之後接停在那邊,你說下次我們要討論兩件事,一個應該是罪的問題,一個是我的自卑,應該是吧?藥還是照開,只是我說我等一下要去看婦產科,因為我生理期一年沒來,你問我看哪一個醫生,我說了醫生的名字,你說你跟他超熟,後來問婦產科醫生才知道你們是同班同學,只是婦產科醫生淡淡的說了一句你是教授,他還只是個普通人。其實不意外你這麼厲害,可是還是不禁佩服你,在學術上也有成就,想必你有做過不少研究吧?真的很厲害。今天看了婦產科,照了超音波,還好沒有長腫瘤,只是內膜太薄,醫生說一年沒來照理說不該這麼薄,所以開了黃體素給我,催經用,還抽了血,下禮拜看激素指數如何。你說如果是藥物可能是意妥明會有影響,不過我覺得還是沒關係,因為去年沒有吃意妥明的時候,生理期也沒來。總是在增加診斷,看越多醫生愈多診斷,幹絕就像是在貼標籤,我還是覺得理智上可以接受性別認同障礙,可是情感上不能,我很討厭又多了一個精神疾病診斷,真的很難過,今天沒機會提到,下週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