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od City-下集

「那你到底是哪裡的人？」

「無意義區。」

「什麼意思？有這種地方？」

「你該不會從來沒離開過Good City 吧？」

「呃…是沒錯。」

「那你知道其他地方是怎樣的嗎？」

「不知道…聽說邊界外的人都很恐怖，都是善良值歸零的人，沒人敢去。」

他停在一條河邊，河的對岸燈火通明，我跟著他走，他找了一個空地坐下。

「那邊是聰明市！那邊人看聰明值，智商越高，知識量越多的人分數越高」他說

「所以…每個地方的人看的數值不一樣。」

「對啊，你們當成寶的善良值，在這邊，或對面，都沒屁用。」

「怎麼可能…」

「不信你可以去問他們啊。」

「你為什麼會去過那麼多地方，為什麼可以？」

「因為我身上沒有數值，我不是說了嗎，我是無意義區的人，我們是被遺棄的人。」

「天啊…」

「好了好了，少用你那同情的眼光看我，這就是為什麼我不喜歡去你們那，一群以為自己很善良的人。」他笑了一下，輕蔑的笑。

「善良值是不能偽造的，那都是真的!」

「是！知道了！你們開心就好!」

「欸你這個人…真的很難相處…」

「你知道為什麼你們市沒有外人嗎？」他問

「為什麼？」

「所有地區幾乎都不會互相往來，沒有人可以接受自己努力追求的東西沒有意義。你想想看，你現在到了美麗市，沒有數值，你就是異類，善良值一點用都沒有。」

「要怎麼拿到另一個地方的數值？」

「沒有辦法，那是生下來就決定好的，你爸媽是哪裡人，就是什麼數值。」

「那你…」

「我不知道他們是誰，應該是被逐出自己市的人，數值被銷毀，流浪到無意義區，生下我，我被其他人撿回家養。」

「這樣啊，那無意義區是一個怎樣的地方？」

「就是，都是像我這樣的人吧哈哈!」

他往後躺下，手墊在頭下。

「我們這種人不管在哪，都不會被喜歡的，在別人眼裡，我們是沒用的人，沒有價值的。」他說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從來沒想過，會有人沒有善良值，還有其他市其他數值，還有無意義區…我的世界好像突然大崩塌。

「欸！如果可以，你會想去其他市嗎？」他問

「會吧...」我有點猶豫。

「但你就會變成一個沒價值的人喔，就像那些善良值歸零的人，你看他們的眼光，大概就是其他市的人看你的眼光。」

「我從沒想過，如果有天我不追求善良值的話要幹嘛…所有人一生都在努力得到善良值的啊，它怎麼可能沒用，你懂嗎？它怎麼可能沒用…」

「回家吧，再晚真的會沒公車。」他坐起來。

「我待在這裡，就會變成一個沒有價值的人嗎？」

「對美麗市的人來說，對聰明市的人來說，對其他市的人來說，對無意義區的人來說，是的，你就是一個沒有價值的人。」

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我突然好想哭，覺得這一切好荒謬，好愚蠢，我永遠都不能離開Good City 了，我做不到的。

「欸你幹嘛哭啦！」

「對不起啦，我沒事，只是…」

「還越哭越大聲，媽呀…好了啦我帶你回去。」

「我不想變成一個沒有價值的人...」

「你不是啊，你有善良值7368，我看的見。」他指著我胸口上的數字。

我搖搖頭。

「你跟我不一樣，好嗎？你不是沒有價值的人。」他看著我的眼睛，緩緩地說。

「嗯」我點點頭，他抹掉我臉頰上的眼淚。

「嗯」他也點點頭。

我們照原路回去，回到那個候車亭，我問他原本在等什麼車，他說他也不知道，有車就搭，他不在乎到哪。

他陪我等我的公車，我伸手攔了公車，門開了，我往車門走了幾步，回頭看他。

「掰掰！」他說

我跑到他面前，很快地從從書包抽出原子筆，在他的手上寫下9999。

「幹嘛？」

「你在我心裡的數值。」我對他微笑。

「再見。」他說

「再見。」我說完後，公車門關上。

他舉起手，露出那串數字，對我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