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人總有。彷彿全天下最大的不當,都起因於人太耽讀、太喜歡耽於意、太懶於行動、討厭流汗,寧願成為像吸血鬼一樣不喜明朗陽光的陰鬱生物。
事實上在不受迫力與暗示的前提下,我們的自主傾向所彰顯的通常是自身需求的平衡之道,當人總為親情、人事牽繫,他就有機會傾向於獨;當人事事都被善意安排、不自主但不見得痛苦得需要抗爭,他可能就會情願把剩餘的活動力移轉向內、追求他渴求已久而不可得的純綷自由。
有時呢,我覺得理解和詮釋,以常情、常態出發是個基本,尊重這個基本得到的報償就是「你會得到一個常眼能見的正常世界」。這個世界裡,大部份人都傾向於平衡、依自覺傾向於愉悅、從容,大部份人的自主傾向都用不著教條去強迫修正。在愛好、閑餘領域內,卸下為人師的愛好,人就會閑得下來、有心情發現相異中的可愛、可感、可羨、可敬之處。
這種眼界和欣賞相異的心情,才是多元社會多姿多采的育成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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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天在想「分心集」這個集子、包括這種生活形態中小布爾喬亞的特質。真有應當有拓展、改進之處。這事發生在我這個年歲,幸亦不幸,幸運的是,熟齡年紀,不致於採取太過激進的相對觀點去行叛,自招惡果;不幸的是,這個階段,雙親年事太高。我現在的狀況就是我心有旁鶩,但不能走遠。不幸中的大幸是,二老至今一切能夠自理,大多時候,還是他們牽助著我。前陣子偶聞導演理安對「孝道」的高論,依理是那樣沒錯,依情呢,所謂父母在不遠遊,一切情起於我自己放不下心,而非受教條或輿論拘縛不得不從。一切反饋都考驗前世交情的深度,這兩老一路來如何對我,而今我就如何對他。觀念規矩,於我何有?於我何干?
有時怯意,自覺處於新默契、新迴輪的開端,知道善始者不見得善終,或許人不是沒有能力或排斥預見它的終點,而是眼前無能設想,「我到時會是什麼樣子?」,以什麼樣的姿態或心情回頭,詮說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