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我們在前面已經談到靜坐冥想主要目的有兩種:
- 訓練自己「專注當下」的能力,也就是透過專注吸呼來培養。
- 「察覺」自我的情緒,承認與接受他,練習把握對自己大腦的控制權。
在靜坐冥想過程當中,我們會進入到「預設模式網路」,這時候我們可以去〝觀察〞我們的意識,藉此發覺我們的思緒,留意究竟是何種思緒讓你無法集中,發現它,接納它,你會慢慢察覺,思緒無法把你帶走,列車會靠站,而你會站在月台上目送著列車離開。
當我們擁有思緒本質的智慧基礎,就擁有更多能力去選擇,看看哪些思緒是健康的、哪些沒那麼健康。那些不健康的,我們就可以放手;我們可以「選擇思緒,做自己的主人」,而非變成「情緒的附庸」。
接下來,我們這一場來談談「無色」。
1. 無色
在談談無色之前,我們來談談什麼是「色」。
簡單來說,〝色〞是指我們「賦予事物上的意義」;當我們理解外在世界時,並不是真正在理解它,而是在「構建」它,這點可說是無庸置疑的。
看到這邊,或許還是覺得不太懂,讓我們用例子來舉例吧。
畢竟,我們與世界沒有太多直接接觸,我們所看到、聞到和聽到的東西,跟我們的身體都有一段距離。
例如,一架飛機可能會飛過頭頂,而你會聽到它飛過的聲音。但你不一定會想著:「喔,一架飛機。」你沉浸在聲音的紋理,以至於你可能不會馬上想到「喔,這是某樣東西」。這只是純粹的聲音,不附著於某種特定概念。我想對於沒有飛機文化的人,或是文明先進到飛行器不會發出噪音的外星人來說,這就是他們聽到的聲音。就只是聲音,而不是任何東西的聲音。
再舉例來說,你去畫廊競標到一幅〝莫內的親筆名畫〞 ,你非常的高興掛在家裡,到了第二天,一位鑑畫師來到你家,他鑑定之後告訴你,你幅畫是〝鷹品〞,是假的,你非常的憤怒;
在這個情境上來說,〝畫〞的本質沒有改變,畫還是畫,你從前一天的〝欣喜若狂〞到今天的〝怒不可遏〞,都是因為你對〝事物(畫)〞自行賦予意義,畫本身沒有改變。
因此,任何的事物基本上都是我們自己自行賦予意義的,你用過的杯子捨不得丟、從小睡的床被、成年的紀念照…等等,這些對我們而言,都有特別的意義,所以我們格外珍惜;但對外人而言,它就只是普通的一件物品或照片而已,沒有任何特殊的意義。
從上述的例來看來,我們應該能理解「色」—— 我們「賦予事物上的意義」。
然而接下來我們來談談「無色」,就更容易理解了;無色 —— 就是不要被這些自行賦予意義的事物,來影響或干擾自己的情緒,你有〝選擇〞的自由。
2. 噪音轉化為樂音
什麼是〝選擇〞的自由呢?我們以作者的一段經歷來說明一下。
作者說:「有一次我參加禪修營時,那裡正在興建新宿舍,因此會有錘子和電鋸的聲響。我覺得這個聲音非常的擾人,讓人無法專注;不過一段時間之後,漸漸去接受這些擾人的聲音,並且還沉浸在其中。」
作者接著說:「事實上,我不僅成功放開了這是不悅聲音的想法,當我沉浸在錘子和電鋸發出的聲波中,這些聲音開始聽起來像是音樂,而且是真的〝音樂〞。你可能會認為電鋸的噪音既突兀又刺耳,但我就在音調逐漸降低、聲音繼而消失後,又以更快速上揚的音調恢復音量的沉浮之間,發現了優雅的樂音。但重點是,我接受了一般認為的〝噪音〞,並在其中發現了樂音。」
正念靜坐的很大一部分就是接受你面對的現實。通常,如果你聽到建築物傳出惱人、討厭的噪音,你可能會關窗或採取其他隔音措施。但在這裡想傳達的想法是,接受這些聲音,並且不去認為這些聲音是惱人的、討厭的。
這樣做並不容易,但原則上很簡單。關鍵就是正面迎接這惱人的感受,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去檢視這惱人的感受。你注意到噪音造成的不適。那討厭甚至厭惡的感受駐居於你身體的哪個位置?這種感受的紋理為何?你的檢視越細緻,對這種感受的接受就越完全,也越能排放掉對它的負面能量。
如果我們可以將真正的噪音轉化為音樂,那麼我們是不是可以將象徵性的噪音,也就是各種不受歡迎的知覺、思緒和感受,變成象徵性的音樂?或者至少把刺耳的部分拿掉?很顯然我會這麼回答:是的,我們可以做到(透過充分勤勉地練習)。
我認為我們會覺得電鋸摩擦聲響惱人的原因之一,是因為這聲音屬於該結構的一部分。也就是說,因為我們知道這聲音來自電鋸。電鋸與其眾所周知的切鋸骨頭和木頭能力,是我們許多人不喜歡接觸的東西。也許電鋸的涵義(以及這些涵義所喚起的負面感受),會讓我們厭惡這聲音。
當然,也可能是人類天性就不喜歡電鋸製造出來的聲音。確實,我們天生就會喜歡或不喜歡某些東西,某些味道、氣味、景象、聲音。不過,毫無疑問,我們對知覺的反應在某種程度上也是經驗的產物。在我靜坐的某個時刻,電鋸的聲音從原本電鋸的形式中逃逸而出,占據了另一種形式。
它讓我想起牙醫師手上的鑽頭,當然,這聲音也立刻變得真的很不愉快。聲音要從這兩種「形式」(電鋸形式和牙醫鑽頭形式)中抽取而出之後,才會令人愉悅。
「聲音就只是聲音。我才是要去惹惱它的人。如果我放著聲音不管,它就不會惹惱我。如果我不去打擾聲音,它也不會來打擾我。」
並不是因為你打擾了聲音,聲音為了報復才打擾你。問題的關鍵在於,聲音本身就是被動而非主動的事物,既不會讓人愉悅也不會讓人不愉悅。所以它要讓人不愉悅,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就必須對它做一些事情。
小結
我們很常在佛學當中聽到「無色」,現在我們慢慢能理解為什麼追求幸福要去追求「無色」的境界。我們再來快速回顧一下,什麼是色與無色。
色:指的是我們自行「賦予事物上的意義」。
當我們理解什麼是「色」之後,我們就能理解什麼是「無色」,也就是拋開一些自我的成見,這些成見都是你自己賦予的意義,我們常會說〝旁觀者清〞,就是這樣的道理,因為我們常常為自己的「意義」所迷惑,為情所困。
這也讓我想到佛學中一段很著名的故事。
五祖弘忍想要傳衣缽,他宣布弟子有參透佛法者寫出一首詩。代表自己心內認知的佛法。好來決定衣缽傳給誰。
當時他的弟子中,神秀為上座(大師兄),程度最高,大家都自知不比神秀,所以都沒有人獻上詩句,神秀又不好表示自己對祖位有企圖,所以趁夜在寺裡的一片牆壁上寫上他的體悟,他寫到:
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
大家看到了這一首詩佩服師兄的見解五體投地;
然而他的師弟慧能看了之後,也一樣再夜裡再提了另一首詩: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在這一段佛學故事當中,慧能的這一首詩深深的說明何謂「無色」,所有的事物都是我們去賦予意義的,很多塵間情物,都是我們自己創造出來,如果我們能意識到,去接受它,就能將「噪音轉化為樂音」。
關鍵就是正面迎接這惱人的感受,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去檢視這惱人的感受。你注意到噪音造成的不適。那討厭甚至厭惡的感受駐居於你身體的哪個位置?這種感受的紋理為何?你的檢視越細緻,對這種感受的接受就越完全,也越能排放掉對它的負面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