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時期的我,任性如風、桀驁不馴,行蹤總是飄忽不定,唯有最愛約男友跟好友們一起從事的固定活動就是:「下午茶、看展覽、錢櫃。」
我們都有過這樣的朋友,曾經是一輩子都不想要說再見的朋友,Mia就是其一。
青春是懵懂的,好像無論怎樣活都會被大人說虛度光陰,但只要是從事讓自己真心感到快樂的活動,也就不存在浪費一說,更何況等等還是跟無話不談、要好的姐妹淘Mia去唱歌!
只不過今晚本想介紹Meg跟Mia認識彼此的,但Meg卻沒排班,原來她跑去世貿3C展當Show girl,真可惜。
她回傳訊說自己疲憊到現在正在躺著抬腿,因為白天穿著高跟鞋一路站到快崩潰,要熱情邀約民眾玩互動遊戲,旁邊會有攝影師側拍,所以必須保持微笑狀態,被顧客搭訕時要禮貌性拒絕,且不能隨便離開展場。
一路拼搏忙裡偷閒的小確幸是廠商提供的便當菜色非常豐盛,粉絲也準備許多食物、飲料為Show girl打氣,這場收入很豐厚,總之,她說細節碰面再聊。
我只好拜託店長讓我先把厚重的外文雜誌都先寄放在專櫃櫃子裡,等Meg有空再來拿。
我跟Mia從大一參加社團就認識,她念美術系,大二開始選擇金工組,立志成為珠寶設計師,因為英文能力優異又善於交際,課餘時間在英語補習班打工當小老師。
她常跟我抱怨系上學習風氣差,大部分都在玩樂,並不如外界想像的好評,她打算要靠自己的力量多做嘗試、拓展設計圈的人脈。
Mia個子嬌小,家規超嚴,上大學以前從沒任性過,所有的一切都聽從爸媽的安排,現在終於有機會做選擇,最叛逆的部分就是把外表大改造,她超追求誇張的混搭方式,自然不會錯過指甲油,常搽上不符合市場主流的色彩。
有人理解自己並且不覺得所有的行為古怪,是件很奢侈的事,我們倆之間就是這樣的友情,光是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麼。
古靈精怪、勤奮上進、富有藝術氣質、什麼五花八門的顏色落在她身上都能顯得純真可愛、讓人沒理由不愛的Mia,至今卻還沒有談過一場戀愛,天理何在呢?
19:00,Mia信守承諾來探我的班兼採買指甲油,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有朋友為我來消費,內心小感動,上次這種事已經是發生在高中校慶園遊會了。
Mia:「一小瓶指甲油賣590很貴,妳要確誒?我去隔壁屈臣氏買的200有找,你們櫃姐都好高,很有距離感,如果不是認識妳,我經過會直接晃過去,不會想靠櫃,因為感覺會被冰到!妳不錯誒,看起來也是有模有樣的啊!」
我:「可是,我覺得啦,這裡的客人,大部分都超過30歲,應該不會怕櫃姐吧?只是不知道她們最想要、在乎的東西會是什麼?誒,不知道我們30歲會是什麼樣子誒!」
反正,我把Mia當作顧客般應對、熱情地向她介紹商品,店長很友善地說可以多給她一點小試用品,而她正好喜歡Elsa藍這瓶指甲油,真不愧是美術系學生,眼光獨到。
要結帳前,Mia問我有沒有好看的紫色商品?她想買,因為她最近急需要使用紫色的東西。
拿指甲油、眼影、脣膏讓她挑,她試色後說還是指甲油最好,因為不管穿什麼衣服,指甲油天天都會出現在身上。
我:「妳不是討厭紫色嗎?幹嗎突然要買呢?」
Mia:「老師說我最近要多用紫色的東西。」
我:「喔?妳們要設計紫色主題的飾品嗎?」
Mia:「不是好不好,大小姐,現在在放暑假誒,我又沒暑修,老師是唐立淇,她說雙子座下半年招桃花色是紫色,我20歲還沒談過戀愛誒,怎辦啦!我不想要30歲變孤單老人!」
不敢置信是這個答案,本來很討厭紫色的Mia竟不遲疑地轉念渴求紫色的單品,我覺得荒謬又好笑,頓時領略到女生的錢果然超好賺,好容易被洗腦。
店長:「年輕妹妹就是這樣,看什麼都覺得世界末日,等你們跟我一樣大的時候,要的東西就不是這些了,就算結婚有小孩,很多事情還是要自己面對的」
我:「店長,那妳要的是什麼?」
店長又再次不正面回答,轉身跑去服務客人,於是我忍不住又開啟這個星座話題
我:「誒,我們店長比較理性,她不信這個,那每個星座的桃花色是什麼?」
Mia:「我存在電腦,回家傳給妳!」
我在想,30歲以上的女生的愛情會是什麼模樣?她們最在乎的東西之一會不會是戀愛運勢?用星座跟桃花的切入點來做行銷,會不會比較好賣?
Mia買完也才不到9點,距離我下班時間還有一段時間,而且店長都已經先預告晚上會有夫人來,整家店會延長時間打烊,我只好叫Mia先去逛街,等等錢櫃見。
Mia:「反正妳下班快來喔,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討論商量!!!」
打烊前,有兩位女客人在櫃上駐留許久,她們該試的都試,卻沒有買單,臨走前略帶害羞的神情跟我說她們10號才會發薪水,到時候再來捧場。我有點失落,感覺自己被敷衍對待了。
店長說這些都是消費者的客套話,叮嚀我不用認真看待太走心,她還是維持一如往常的理性、寵辱不驚的態度。
原來,打烊後才出現的貴客是官夫人,精緻典雅的她喜歡享受獨自逛整層樓的感覺,她必定會消費,金額數字可觀,可是我覺得這種人好煩,為什麼要造成其他人的困擾?百貨有這個特例,是我從沒料想過的,也算是見世面。
我:「夫人為何不白天來逛街,如果是擔心隱私問題,直接請秘書、司機過來幫她購買就好,這樣不是耽誤到大家的行程嗎?」
店長:「她也只逛一樓,可能想要享受這種安靜、不被打擾、尊貴禮遇的購物感覺,有身份的人,享受榮耀跟風光的同時,也正在失去自由,這件事要低調,不能說出去喔。」
等到22:30,我衝去錢櫃跟Mia會合,沒想到Darren也在包廂,搞失蹤超久的學長居然出現了!
我:「誒,不是說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講嘛??你們在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