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大以後,別忘記自己的名字(再觀《神隱少女》)

2022/07/05閱讀時間約 1 分鐘
如果不是處在缺乏的時刻,如何能感受到追求的動機與力量?如果不是意識到危機四伏所帶來的恐懼,又如何能拿出逼迫自己成長的勇氣?
往往是這樣的。
對於所擁有的事物,習以為常了,甚至感到多餘、覺得倦怠,有時候生活中的每個角落,好像都在發出聲音告訴我們:何必努力呢?反正就這樣也好。何必緊抓著呢?反正也還會再擁有。
但真實的生命豈是能夠預料的?有一天,我們會在不經意的某一刻,從安穩的舒適圈,被甩到光怪陸離的世界裡去。到那時,一無所有的你,還會記得曾經是個嬰兒、脆弱卻有滿滿生命力的自己嗎?
***
即將升上小學四年級的昕姐,近來各種日常表情,可以比擬還坐在爸爸車裡的荻野千尋。生活百無聊賴,對未來常覺得無所謂;遇到不如意時,也少不了不滿與抱怨的聲音;然而在害怕時,仍舊是哭著討拍。
我想,唉,就快要變成青少女了。
也許心理層面是缺乏力量的,但因為物質生活層面的不虞匱乏,終究無法因為心靈或思想的飢渴,而形成一個能向外追尋飽足的契機。
我相信不只是青少年,儘管是成年人也是如此。
成年人比起孩子,有更好的經濟基礎,也更懂得物質的享受、感官的滿足,甚至還握有掌控的權力。當然,也更容易在不知不覺的沉淪之中,變成一頭毫無節制的豬。
宮崎駿將《神隱少女》送給十歲的孩子們當作禮物,是看見了迷失在成人世界裡的,孩子的那雙乾淨單純的眼睛。
然而,一雙乾淨的眼,也需要與世界反覆碰撞,才能顯得明亮。
***
孤獨一人走進迷亂的世界裡,又彷彿被世界所遺忘,當你感到不可思議又絕頂荒謬時,或許尚未發現,這四周充滿著想要將你吞吃的嘴。
等到發現時,也許就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真心,正一片一片的剝離,從而消散在空氣之中,污濁得不知不覺。
回頭看才明白,麻木與沉淪,都是在不知不覺中,慢慢形成的;那些大人,他們的毫無節制,也是不知不覺形成的,然後就再也沒有機會回到孩子般的單純。
所以孩子啊,當妳還能為單純的事物而感動時,請一定要好好記下來。
將來有一天,如果感覺到自己的名字快被這個世界偷走時,妳的內心會有一種回頭尋找的渴望。不要消滅去尋回的渴望,因為這樣才會緊緊抓住,妳的名字與呼喚妳名的聲音。
***
然而,當我因這世界而深深為孩子憂慮時,我更願意相信,生命對孩子是慷慨的,總會有一條小徑,一盞小燈,一雙急難之中在眼前出現的手,讓他們感受到善良與溫暖。
因此,一無所有的時候,或許不急著去抓住那些看得見的填補物,靜靜的等待一下,讓願意伸出的一雙幫助的手,可以有機會來到自己的面前。
在「神隱」的空間裡,那些關於善良溫暖的信息,總是這麼不經意的來到。令我感動的一幕,是白龍寬慰千尋思念父母的心,不只讓她可以見到父母此刻的安全,且不忘遞上千尋的舊衣服,以及一張千尋在歡送會上收到的,寫有「荻野千尋」全名的卡片。
她想起自己不只是「小千」,她有一個完整的名字在這裡,是可以帶著情感呼喚的聲音,也是生命得以寄託的所在。
抓住自己的名字,也促使她得以提起更大的勇氣,在孤獨中繼續成長。
於是我們明白,生命中的盼望,都從緊緊抓著呼喚名字的聲音而開始。
***
我仍舊清楚記得,自己如何喚著孩子的名字,在當她們初出母胎之時。
如今我也開始會想像,自己的父母是如何呼喚年幼的我,在我只認得這個生命的來處之時。
當耳畔不能再輕易響起,自己的名字被溫柔呼喚的聲音時,我知道還有一個從心裡發出的聲音,在那裡有永恆不絕的,銀鈴般的輕叩,使你永遠記得自己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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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日樂讀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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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情感、生命信仰的三維對話。 與文字為友,悠遊文字背後的人們的故事; 與小孩子和大孩子們為友,在文字世界裡不斷對話。 祈願帶著手札裡的溫度,跨足網路的無遠弗屆,以文字裡的生命,繼續分享心有所感的故事。 ⟨關於手札主人⟩ 基督徒,兩個女兒的媽,高中國文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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