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陣子,我瘋狂問正在禪修的弟弟,我可以如何去愛人?
在上一段關係中(很久了,大概有兩年了吧)我發現自己是一個很不會承接他人情緒,遇到對方有情緒、問題時,會先選擇逃跑的人。說好聽點是讓對方有時間消化,但這也常常成了曖昧中最慘的事情,畢竟誰會喜歡不能吐露情緒的對象?
帶著這個問題,我持續思考著。
於是,我打開電腦,搜尋「如何愛一個人」?出來的卻是「如何愛自已」或是「如何遇見對的人」,好像只要遇見對的人了,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真的是這樣嗎?
學會劃出人我界線後,反而築起了一座心牆
在學會處理自己的情緒後,卻反而太關注自己,不知道如何「愛一個人」。直至今日,才發現,常被貼上「很愛自己」、「很照顧自己」這樣的標籤,可能是來自我大學時,遇見的一位前室友。
那時的我,很容易被他人的情緒影響,剛好前室友的家人過世,他整天都愁雲慘霧,陪伴她大哭三天後,他開始陷入一陣子的憂鬱,不跟我說話。那時的我,覺得自己有義務與他共患難,他傷心,我不應該看綜藝節目哈哈大笑,我剝奪了自己快樂的權利,並將此視為一種「同理心」的展現。
這個痛苦的情況持續了三個月,我開始不想回宿舍,每天都在圖書館、系館、宿舍大廳坐著,除非睡覺,實在是不願意回到那個高壓、陰暗的房間,充斥著他的負能量、低落的情緒。
直到某次,他主動約我去吃甜點,我們才把這件事情談開,他一臉覺得無所謂地問我:「我沒有要你為我的情緒負責,你為何要把責任都擔到自己身上?」
他的雲淡風輕,一副我又沒要求你的態度,使我震驚到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從此之後,我清楚地將人我界線劃開,別人的情緒與我無關,每個人人生都有自己的課題,我不需要將他的負擔硬要扛在自己身上。對方可能根本就不需要。
而這個概念,很有效地幫助我逃避大家的情緒勒索與攻擊,於是我將此運用到極致。我只專注在自己身上,當別人情緒影響到我,我第一個回頭觀察自己,為何被影響?是否可以不被影響?跟我真的有關嗎?是否根本是自找麻煩?
而逐漸地,我也把自己隔絕於世界之外,面對有好感的對象的情緒抒發,我選擇逃避,用無關緊要的言語忽視。最終自然地走向再見。
下一個更誇張了,我為了讓自己在戀愛中能把握我所能把握的,又能不受對方情緒干擾,我只求約會後,自己的愉快。看到他很愉快、跟他吃飯很愉快,但卻無法進入更深一層的心靈交流。
愛人,不是找個可「愛」的人,而是學會如何去愛
最近,我才逐漸能好好處理自己的情緒,當低潮來臨,我可以抒發,我可以清楚找到源頭,我可以協助自己像是衝浪一樣,好好面對生命中的情緒浪潮,不再將其視為猛獸。
於是,我重新滑起交友軟體,當然,一開始十分不順利。因為我想找一個跟我一樣,可以處理好自己情緒的人,於是我看到與父母相處不順利的人,我預設他會有很多情緒問題,我看到跟家人很親密的人,我預設他可能是媽寶。
我在不同人身上貼標籤、又撕下標籤,用這些標籤在我的心中畫出了一個理想對象的人形。我開始修正我的「男朋友搜尋引擎」卻忽略了,我沒有準備好要「愛人」,我只是期待著有位白馬王子降臨。
認知到這件事後,我才開始學習付出,但我該如何在付出與照顧自己中取得平衡呢?在翻到
《愛的藝術》這本書時,我才對「給予」有了不同的想法。
「一個人能給予另一個人什麼?他把自己給予出去,把自己最珍貴的東西給予出去,把生命給予出去。這不必然表示他為別人犧牲性命,而是表示他把他生命裡活生生的事物給予出去:把他的喜悅、他的興趣、他的了解、他的知識、他的幽默和他的憂愁給予出去。」《愛的藝術》裡頭寫道。
書裏將「愛」定義為一種「喚起愛的能力」,當你將生命中珍貴的事物帶到對方的生命中,這個東西會反射回來自己身上。其實是「以增強自己生命感的方式,擴大了他人的生命感。」雙方都會因為分享,而感到快樂。
而書中也提到,如果你想欣賞藝術,那你必須得先是一個有藝術涵養的人,也就是說,當我們想愛人,自己必定要是一位可以喚起別人愛的人,而在這其中的關鍵便是——「不把對方看作物品,而是以真誠和創造性的態度相互對待。」
不能將對方視為機器人,期待對方的反應、行為,符合你的每一個要求,只能以真誠的態度回應對方的情緒,回應對方的給予,縱使是對方給予的是憂愁、是難過,都能將對方視為一個人,以同理、真誠的態度相應,而不是糾結於是否要給對方建議、是否要陪他擔情緒、責任,這便是「愛」的表現。
愛包含了「照顧、責任、尊重與了解」。我想,「愛人」是在「愛自己」之後,需要學習的下一個生命課程。
書名:愛的藝術(史上最暢銷心理學不朽經典世紀新譯本):心理學大師佛洛姆談愛的真諦,一本學習如何去愛的聖經
作者: Erich Fromm
出版社:木馬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