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來條件還不錯啊？是對工作有什麼要求嗎？”
“我還沒當兵。”
“那就沒辦法了～”我草草結束了第一次的輔導體驗。待服役的男性，如我，是一種家庭主夫兼繭居的概念，集合社會價值裡較難容許的負面標籤，而有苦難言。有時我會說我是斜槓，比較拮据的那種。
身邊的人多為你的自由稱羨，但其實是把生活限制在一個最低的範疇裡，一面祈禱、一面讓我能多生存一陣子。心底是狹窄而封閉的，擠滿卑屈的蟲。我還能做什麼呢？愈著急的想擺脫，卻陷入更深的泥淖，當然是可以藉此空閒繼續經營興趣，繼續自學進修，像是自己當老闆一樣，每天投入的時間其實是非常多的，可仍止不住焦慮地嗡嗡作響，好像不寫變得比寫還好，自己也看不下去。
傍晚，我問默：
「雖然我覺得很難，但我現在的我，是不是應該先去調整、自我照顧一下？」
「很難吧，你覺得很奢侈。」下班的默瞇著眼回我，然後敷上面膜。
這天，台北終於是不下雨了。天空很乾淨，寫不出來東西的我遂出門散步。散步逐漸成為了習慣，可能也是因為不想奔跑，就是一步一步，走得很慢，視線隨著步伐起伏左右搖晃，過了九點半，公園的燈也熄去，四周變得安靜起來。好像這種時候疲憊可以純粹只是疲憊，而不會過度蔓延成為一種自憐的悲戚。
一邊走一邊思考著對方格子的規劃，好像寫了很多，最後方格子變成一種儲物箱，我大概就是善感卻不善整理收納的主，東西移來移去，始終覺得不順眼，但刪了又可惜，糾結到自己累了，最後就又擱著。
我享受呼吸裡的安寧，靜謐是城市裡的奢侈，好像也稍稍擦去腦袋裡的自責，放鬆的暖流汩汩流出，將太重的偏執驅逐，我好像終於回來我的身體裡，與星星一起，放心的存在。
「明天想把這件事寫下來。」
本來出來走走是想放鬆心情，最後走了走卻又覺得現在想做的竟還是回去繼續書寫，而我好像也就這麼接受了，就結束了今天的步行。或許也是覺察到自身太重的執念，用心經營的總傾注太多情感，卻不知不覺地讓自己熱火自燃，我也是避不過這種趨光性。只得反覆練習，學習在當下放下太重的執念，見證他往返來去。
心中山
圖：2022.11.17 線型公園
photo by 星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