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進長片組時前我出了一個大車禍,
騎機車時被遊覽車擦撞幾乎就要直接被輾過,
但奇蹟似的我沒有太過嚴重的外傷,
事發當下一直到進急診室,除了頭暈狂吐跟痛爆哀哀叫,
我還能跟衝來急診室照顧我的同事有一搭沒一搭的回應,
但根本不知道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從落地後到到急診室之間的記憶一片空白。
直到身體比較能行動後,在父母的陪伴下到警察局觀看監視器畫面,
監視器照到的角度好到像是拍片set的鏡頭,
有構圖、有前景、該陰影的地方有陰影、該是戲區的地方很乾淨,
看到自己出現在畫面裡時,
我還想著這根本像是交管set好的車潮跟演員,
沒有心理準備的,
突然間我被撞飛、頭著地、雙腳隨著前滾翻朝向天空,
隨著心底一驚,此時一切彷彿慢動作,
前滾翻到一半時,我就像是被卡住而停滯了半秒 ;
此時車輪幾乎貼著我的左腳跟安全帽擦過 ;
我以腳微彎朝天的姿勢向右邊倒下 ;
神奇的事發生了,畫面裡的我像馮迪索上身,
順著倒下的動作流暢的一滾而站了起來、閃過了向我騎來的機車,
再以快要跌倒但又跨大步的步伐衝到旁邊的安全島坐下、開始狂吐,
(此時我身上還背著電腦包、胸前掛著相機包)
旁邊的機車騎士們嚇傻了、接著開始有人打電話、幫忙指揮交通....
整個過程短短兩秒鐘,
可是這其中情緒起伏成了PTSD在日常中深刻影響我。
我常常無法控制的回想起監視器裡的所有畫面,
是什麼讓我作出了一系列動作電影裡的動作?
是什麼讓我在急速的翻滾中停滯了半秒?
是什麼推了我一把、把我推向安全島?
這段過程我完全都不記得,
在看監視器前,我根本沒想到原來這車禍那麼驚險,
但我記得我被撞飛當下、頭著地之前的腦中的念頭。
那是很多感覺無比熟悉卻都看不清面目的臉 ;
很多我有想過但我沒做過的事情 ;
很多高低起伏劇烈的情緒交雜在一起 ;
一些很陌生的環境與空間 ;
一些我曾想像過自己以後的樣子 ;
落地前的瞬間,這些畫面伴隨著驚恐高速從我的腦海中閃現。
直到九個月後的現在我仍不敢騎機車、腳踏車也還不行,
我則努力的挑戰並適應著暫停用拍片工作塞滿日常的生活,
規劃並寫著想投補助的企劃與劇本 ;
開啟了半自助旅行的兼職領隊的生涯 ;
擺攤賣賣自己從印度扛回來的小商品 ;
然後在不停地想念拍片的過程中,偶爾去現場支援時感受到心情換然一新。
陸陸續續有朋友好奇的問我是不是要轉行,
我可以說不是,但總覺得好像沒有表達好,
想來想去就寫了這麼一篇文章。
應該是說,
我猜去年車禍的當下老天爺可能有想跟我說些什麼,
所以我打算暫停原本的腳步、試著回應祂一下,
然後也同時努力的把精氣神養回來。
我想,以後若有機會拍到動作戲、車禍、送醫、
或是生死有關的片子,我應該會拍的超好看的。
(也許願當隨時有製片組有需要支援時,我能成為最佳幫手)
(許願有天能當領隊帶到整團都是拍片人跟我去印度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