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年前的斯堪地那維亞,有一群人在維京人眼中猶如「魔法使族」,他們的語言對日耳曼人而言難以理解,他們的巫術與魔法令海上暴徒也聞風喪膽。他們當今是歐陸最後的遊牧民族。
在台灣的薩米人
異教人口口聲聲說在推廣古代北歐的方方面面,怎麼會幾乎沒提過芬蘭?唉呀,因為芬蘭不是北歐,芬蘭是芬蘭…好喇,不幹話。
過往文章討論的古北歐文化,幾乎都圍繞在古日耳曼語族,有時候談談古代的瑞典人、挪威人、冰島人,偶爾提及丹麥人、羅斯人;趁著這次難得的機會,向大家介紹芬蘭人,或嚴格來說是——薩米人 (Sámi)——日耳曼人都尚未摸到斯堪地那維亞岸邊的萬年前,他們已在此狩獵、滑雪。
說機會難得,是什麼機會?也是偶然讀到一則
報導;原來曾有位來自北極圈的薩米人到訪過台灣,去到蘭嶼,與本次來台相隔了 44 年,他是馬漢士 (Elle-Hánsa)。關於這位藝術家的故事,輪不到我講;有興趣的各位殼蟻看看公視的
影片。異教人的任務是讓大家見識薩米一族在歷史上有多奇幻。
一世紀的薩米人
老樣子,想讀最古老的北歐文獻,找塔西陀 (Tacitus) 就對了;《日耳曼尼亞誌》(Germania) 短短十幾頁,最後一節 (46.) 終於提供線索:
我不確定該把貝烏契尼 (Peucini)、維內提 (Veneti) 和 芬尼 (Fenni) 等民族歸入日耳曼人還是薩爾馬特人 (Sarmatians)。(…)芬尼族狂野得令人吃驚、貧乏地令人作嘔;他們沒有武器、沒有馬匹、沒有房屋。他們吃野生植物、穿皮草、打地鋪;唯一值得一提的是他們的箭,由於沒有鐵,他們只好用獸骨做箭尖。男人與女人同樣狩獵,並分享捕獲的成果。(…)然而,他們認為自己比起那些在田園邊呻吟邊勞動、邊建築邊流汗、為希望而冒險,為命運而擔憂的人,都來得更加幸福。他們不關心任何人,任何人或神,達至最終的解脫:他們別無所求,甚至從未祈禱。(…)
不要說塔西陀難以理解,就算對當代人來說,這種心境之超然已經殼蟻出來開身心靈線上課了吧。
後世揣測,塔西陀文中所說的芬尼人,就是當時的薩米人;或者說,當時的芬人與薩米人單就生活方式來看區別不大,使用的語言也比今日更相似。塔西陀描述得算到位;一直到近代(19 世紀),薩米人生活方式未背離這些刻劃太遠。
薩米人說的不是古北歐語 (Old Norse);他們在現代語言的親戚,以歐陸來說,應該是愛沙尼亞、匈牙利等國。它們彼此都是烏拉爾語系 (Uralic languages) 的分支。
芬人與薩米人
符合薩米人敘述的文獻,在塔西陀之後,較具規模與可看性的來自維京時代(8-11 世紀);但,根據此時期的文獻紀錄,能看出早在維京時代以前,對住在北歐的日耳曼人來說,這群原住民就具有某種不可思議的力量。
北歐神話中的巨人 (Jötun),以及
巨人之鄉 (Jötunheim),其藍本可能就是薩米人與芬蘭。
台灣原住民短短幾百年間被以各種名字紀錄下來:生番、熟番、高砂、高山族、山胞;不論哪一個都與過去族人們的意願無關,就算是
阿美族自己人稱呼都有兩種;阿米斯 (Amis) 與班札哈 (Pangcah)。薩米人亦是,目前尚存 9 支薩米族保有自己的語言與文化。
阿美族當然不代表番,也不代表山胞;但對外來者來說,阿美族、泰雅族、布農族、卑南族、排灣族等嘎啦嘎啦看起來都一樣,就用一樣的稱呼、一樣的管理方式。「薩米人」這個稱呼也是相當晚近的事。
以維京時代來說,古斯堪地那維亞人稱呼在當今芬蘭、波羅地海、俄羅斯歐陸部分、烏克蘭等地的住民為芬人 (Finnr);猜測是與「尋找」(finna) 有關,由於芬人的經濟完全不涉及農耕,僅採集、狩獵與粗放牧。
稍微複雜一點的是;當代芬蘭人的前身「芬人」,原先主要活動區域是波羅地海一帶,後來被斯拉夫人趕去現在的芬蘭;芬蘭這塊地原本是薩米人生活圈,卻被芬人與古瑞典人、古挪威人排擠至斯堪地那維亞北部地區。
拉普人與薩米人
對於古北歐人來說,芬人是特別擅長魔法與巫術的一群人,指的大概是薩滿教信仰 (Noaidevuohta) 中,透過儀式得以驅策自然力量的傳統;之後文章我會帶到一些《薩迦》(Saga) 中的線索。
芬人的魔性甚至強大到,魔法本身就定義了這支民族,不見得綁定血緣;一名挪威人跑去跟芬人薩滿 (Noaiddit) 學習巫術,學成後她也會被視作芬人。
此外,中世紀歐洲人也稱芬人為拉普人 (Lapp) 或拉普蘭人 (Laplanders),不過起源難考;只知斯堪地那維亞許多地名仍保留「拉普」,像是芬蘭國內最北部的行政區 (Lapin maakunta)。
總之,需要特別注意的是,現在薩米族已經正名了,古時候的稱呼基於禮儀還是能不用就別用;至少我是沒聽人說暑假要去倭國玩之類的喇。
小結
寫完才發現今天是原住民日 (8/1),真是時候記下熱帶與寒帶原住民的相會;近期來拜訪台灣的北歐原住民馬漢士有相當豐富的薩米元素,推薦大家殼蟻搜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