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過後,我學會了不說。有些事多說無益,不說了,燒盡的春草才會再生,枯竭的大地才能回春。
以前我話很多,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無論對錯,不管親疏。我很難分辨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於是心裡的話總是一股腦的全出了口,如千軍萬馬馳行在大漠上,激起萬里黃沙,就盼能矇對幾句。某些好心人知道我的性格,寬容我的多言,不在意我說得太多,問得太私人。當然不意外的,某地某人肯定也會認為我這個人委實太蠢太天真,說話不知分寸,該諱言處不諱,該委婉時太直率。
當我習於靜坐和觀想,安住不動於空性,我慢慢懂了,很多的話一旦時機錯了,即使內容再對,用心再好,結果只會徒勞。從那一刻起我學會按捺,像溪流裡的大石頭,任由青苔生長覆蓋,靜觀時機到來。
時機是個微妙的抽象概念,它是一切因緣的聚合,如海上颱風,午後雷雨,當所有條件都具備了,該發生的必然發生。時機到來之前似乎有跡可循,然而它的現身偶爾又是出人意料。燎原的火往往比星子還小,任誰也無法預測,當初那件不起眼的小事竟能汲取眾人的關注發展成一股席捲全國的旋風。
這樣談論時機彷彿是某種鬼玄之事,實則不然,有些話得以出口,是因為有人傾聽,如此單純。
當這個世界願意傾聽,千千萬萬個故事自會從土裡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