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看了一部韓劇,很戳也很溫暖。
其中講到一對情侶,海女英玉和船長定俊,本來是在海邊漁村甜蜜地戀愛著。
但其實英玉對所有人隱瞞了一個秘密,她有一個唐氏綜合征的雙胞胎姐姐英喜。
12歲父母車禍死亡後,英玉一直承擔著照顧姐姐的責任,談過幾次戀愛,對方都因為她有這樣的姐姐,而和她分手。
所以她決定以後對身邊的人隱瞞這件事。
但轉折在於,英玉來到濟州島這個海邊漁村打工,認識了一幫善良的村民還有船長定俊。
在這部劇裡,當她的秘密被發現,她的雙胞胎姐姐出現在小漁村,所有的人都對這個唐氏綜合征的姐姐英喜很好。
寬容,溫暖地對待她,共情她,尊重她。
為她能學會說“北斗七星”這個詞而鼓掌,為她能跳舞而鼓掌,為她懂得喝啤酒懂得乾杯而歡呼。
人們善良地充滿愛意地對待她,並且因此自己也變得開心了起來。
我看到,這部劇播到此處的彈幕也充滿了濃濃的溫暖和善意,充滿了對這個唐氏患者姐姐的“愛”。
不少看劇的觀眾為唐氏姐姐,也為一直照顧著她的妹妹英玉人生的不容易而落淚。有人說自己整整哭了兩集眼睛都腫了。
於是,我想到——其實我們很多時候是很善良的,也有共情的能力。
不管是劇集裡的村民,還是看劇的觀眾,我們被這樣的劇情、這樣素不相識的人的遭遇和人生打動。
我們感同身受,我們為她們落淚,牽掛著角色的生活和心情,我們希望她能快樂,平安,在那一刻,我們願意像劇裡的那些人一樣,耐心、和善。用很多理解和包容去對待一個唐氏綜合征患者與她艱難追求著人生幸福的妹妹。
但是,我們卻無法這樣對待自己,哪怕只是在一些時刻。
我們似乎能很善良地對待一些看起來脆弱,無助,可憐的人們,也常常為他人辯解,即使自己被別人“不恰當的對待”,我們也可以為他們開脫,找到很多理由。
但我們卻不能這麼寬容善良地對待自己。
很多人說,讓自己幸福變得越來越難。
如何讓自己幸福呢?
看這部劇的時候,我覺得其實這個唐氏綜合征的姐姐英喜,是很幸福的。
至少在她被包圍在周圍人的善意理解和包容中的時候。
也就是說,被善意、共情包圍著,自己的不足夠和陰影得到理解和接納,一個人會感覺到非常幸福。
有人會說,那是因為她本來就是一個病人,一個發展障礙人士。
當然很多時候,她也會因此而得到特殊的對待,人們也應該這樣對待一個障礙人士。
被人理解包容,耐心地對待,所有人都會得到幸福的體驗。甚至這是幸福體驗的一個最重要的來源。
可是,為什麼連你自己都沒有對你自己,更善良一些,更寬容一些,更偏袒一些?
如果得到他人的理解、包容、共情和愛很難,也是不可控的不能直接索取的;
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會偏袒你,會毫不猶豫地站在你這一邊,無論對錯都能深深理解著這樣一個你。
那麼,這個世界上就只有你,應該這樣對待你自己。
自己給予自己理解、包容、共情和愛,對自己更善良更偏袒。
如果你在生活中遇到了這樣的一個人,她有唐氏綜合征,她和你的生活有交集,你會像電視裡的村民一樣對待她嗎?
如果你回答,我當然會,或者我可能會的。
那麼,
為什麼你可以這樣善良地對待她,卻不能這樣對待你自己?
我們難道不是這個世界上最應該好好愛自己,好好對待自己的人嗎?
有人會說,因為這個女孩可憐又可愛,她很無辜,她需要幫助,需要被愛,她看起來是個很好的女孩,所以當然要對她好,
可是,我自己對自己好?我是一個無辜的人嗎?我可愛嗎?我可憐嗎?我值得被愛嗎?我需要幫助嗎?我脆弱嗎?我無力嗎?脆弱和無力不可恥嗎?我沒有被人愛不是我的錯嗎?不是因為我很糟糕嗎?不是因為我搞砸了嗎?
當我們說出這樣的內心獨白,我們就找到了答案。
我們看待自己的方式,如此的不同。
這導致了我們無法更善良更寬容地對待自己,導致我們口口聲聲說愛自己,卻變成了像在喊口號。
我不是在拿一個電視劇開玩笑。我只是想通過這種鮮明的對比,幫助一些人看見——很多人,對待自己,冷漠而苛刻,甚至非常殘忍。
有的人常年在精神或生活上對自己進行著虐待,卻完全意識不到。
而這些人,可能在生活中是一個對他人善良,共情著他人,承擔著他人的情緒,解決著他人的問題的人。
很多抑鬱的人,為什麼會不斷地自我攻擊卻不自知?
因為他們活在對別人的抱歉裡——
“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
“我真的很內疚”。
“我沒有實現我的諾言,沒有承擔我的責任”。
他們對自己無情,對他人卻太過有情。
他們常年活在對自己極高的要求裡,承擔責任,獲得成功;執著於給他人帶來快樂而不是一丁點的負擔,希望永遠做一個讓人滿意開心並可以指望的人。
他們對自己“不善良”,他們沒有看到自我內在的部分在日復一日的嚴重耗損,傷痕累累,極度疲憊;沒有看到自己的身心處在長期飽受折磨負擔過重的狀態,刻意回避各種心身症狀,總是對自己說 「 這不算什麼,我還可以也應該堅持。」
唐氏綜合征患者,不會覺得他們的病是一種恥辱,除非她一直活在一種被貶低和嘲笑中。
同樣的,很多時候我們也是“患者”,是心靈創傷的患者,是心身疾病的患者,是心理問題的患者。
可是“患者”這個詞給很多人帶來的是恥辱感,是負擔感,是對自我的進一步憎惡,是害怕被人知道的恐懼。
絕大多數人的內心都有創傷,都需要被好好對待和療愈。
而這個好好對待和療愈的責任,現在是我們自己的。
遇見更深處的自己,比父母更好的照顧自己,慢慢療愈自己,完整和成長自己
這不是讓人羞恥的事情,這是通往光明、整合、升維的道路
寫在最後
一個孩子,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就會看到媽媽和爸爸的不容易,他(她)會因此而變得懂事,不再那麼像一個孩子。
因為家庭無法提供足夠的養育環境,因為父母沒有達到及格線的心理養育功能。
甚至父母的人格都處在匱乏和極度不完整的固著狀態裡,父母有大量地早年創傷和創傷應激反應在生活和關係中不斷活現。
因此孩子在很早期就開始共情、照顧自己的父母,並撐起家庭中搖搖欲墜的“穩定”。
他們懂事而小心翼翼,他們的潛意識隱藏著那個需要保護、理解、耐心和“特殊對待”的自己,他們離真實的自己越來越遠。
一個孩子需要滋養和灌注的內心,卻長時間處在乾涸和耗竭的狀態。
他長大了,成為青年,成為中年,努力地生活著。
然後他因為一些原因終於開始關注自己的情緒,關注自己的感受。他開始因為抑鬱症焦慮症睡眠障礙等等而求醫問藥。
那麼造成這一切的開始,究竟在何時呢?
他們難以從父母那裡得到接納和理解,甚至少量的都沒有。
孩子在家庭中努力地存活,接收著來自環境的一切,很多時候,他們機械而冷漠地對待自己,扛起父母的情緒和人生,活成別人的期待,不忍心讓任何人失望。
是什麼激勵著這個孩子在漫長的歲月裡去承受著如此難以承受的事情?
答案是,
在潛意識中,他期待著當他這樣做了,當他做得足夠好,足夠完美的時候;
他的父母能成為真正的父母,從而好好地彌補他,愛他,讓他再做回一個孩子,回到故事的開頭,重新來過。
可這只是夢,而生活卻在此刻。
每一個此刻都可以是一個開始。
與其繼續活在那樣的夢裡,不如走進真實——
去學習成長,去做諮詢,去一種關係裡體驗什麼是更恰當地被對待,感受被共情被理解卻不被評判的感覺。
最重要的是,請比任何人都更堅定地擁抱和偏袒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