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到婦產科照完超音波返家時,先生笑著對我說:「寶寶以後一定會覺得來當我們的孩子很幸運。」
幾年後我們一共育有三子,即使感到手忙腳亂、蠟燭兩頭燒,仍渴望攜手打造出美滿的家庭。然而事與願違,擘畫幸福的藍圖在幼兒園園長告知長子疑似有聽力問題時變調,後經醫師檢查為發展遲緩。
手握診斷證明,上頭的表格及各項描述迫使我們接受現實的殘忍,數次的淚水翻湧澆不熄我們對孩子的愛與期待。於是,除了帶他接受早期療育課程外亦更加悉心教導。
不料升上國小除了課業落後、注意力不足、不與人互動外,更透過校方轉介鑑定為自閉症。在外界頻頻反映長子的各項不適應下,即便再努力,迎接我們的仍是一次比一次更猛烈的挫折與打擊,「家」離我們理想的樣貌愈發遙遠了……因此我毅然決定辭去工作。
長子聽聞後不發一語,次子問:「那是不是就不用再去安親班了?」么兒幻想往後寒暑假能每天去公園玩耍,先生說以他一人的收入,將來全家想再出遊度假很難,但也認為此辦法可行。
離職後,我聽從專家建議帶長子就醫用藥,並與孩子們一起規畫課餘時間的學業進度及休閒生活。除了我的指導,手足間亦相互督促、鼓勵。晚餐時光,我們常爭先恐後擠在先生身邊分享日常瑣事與心得,漸漸地長子在各方面皆顯著改善,但我們明瞭未來依舊是一條漫長且艱辛的路。
隔年母親節,先生出門買蛋糕,孩子們在家做卡片。么兒第一位遞交,內容是謝謝我每日準備好吃的飯菜和點心,卡片空白處還畫滿可愛圖案與愛心,使我心中升起一股暖流。接力上場的是次子,他用所學過的修辭與成語洋洋灑灑寫滿整張卡片,誇張褒揚我付出的一切,令我哈哈大笑。最後按捺許久的長子出現了,他羞澀地將一張摺疊後的紙擺在我面前即快步離開,翻開後,映入眼簾的是他歪扭拐曲的字體,在缺角作業簿撕下一頁,寫著「俗話說寸草春輝,父母恩情是子女難以回報的。媽媽,您是我見過這句話的最佳典範!」
寥寥數語,竟教我熱淚盈眶,不能自己……
亦刊登於112.11.09人間福報家庭版/幸福一家人/堤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