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嚴選

說真的 我們不要再得了便宜還賣乖了吧？承認自己的好運氣並不會讓付出過的努力消失殆盡

最近IG有很多整理、翻譯國外名人專訪影片片段的帳號，大多數的內容都是類似心靈雞湯、成功法則等等，可能算是新的流量密碼吧！總之這類帳號影片不斷被推播，即便我沒有追蹤也看得到。在這些海量的片段中，我對其中一篇Bo Burnham的專訪印象深刻並很有感，屬於一片正能量心靈雞湯中的異類，就是他在講述「不用聽名人的意見」這件事。

Bo Burnham是從Youtube起家的喜劇演員，在維基百科上的資料顯示截至2022年6月他的影片有近6億的觀看量，頻道訂閱人數目前是358萬。他在接受美國主持人康納歐布萊恩訪問時，被問到給予年輕世代的建議時，是這樣說的：「我想說的是，不要聽我們這些人的意見，我們是幸運的一群人。」看完這段，我頓時有一種「終於有人說實話了」的感受。因為我一直都很疑惑，承認自己幸運，真的有那麼難嗎？

Bo Burnham是從Youtube起家的喜劇演員

這件事更讓我回想2017年有個新聞是關於全聯前總裁徐重仁的，那時他指責年輕人整天只知道出國玩、愛花錢，並給予建議希望年輕人「不要太計較薪水比別人低，忍耐不計較、好好工作，有一天老闆會看到」。此言一出引發大量反彈，他還因此道歉。

當時我在粉專寫了一篇文，以下擷取部分內文：

就拿我自身的所處的行業來說吧，這一行真的有很多「幸運的人」，包括我在內，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職缺，當然我不能說自己沒有努力耕耘過，但是運氣也是一部分的重點。很多人一旦進來了，就是安穩過日子了，不用精進自己也能靠著品牌提供的新聞稿貼一貼就混過一天，然後營造出事業好像滿成功的模樣，薪水也還說得過去。但在此同時，有很多滿懷熱情並擁有才華的年輕人完全進不了這個行業，或是無法升職，因為職缺現狀就是那麼飽和，公司財務狀況就是加不了太多薪。就算真的擠進來了，大多也是低薪打雜並不能學到什麼的職位。「年輕人不要計較薪水比別人低，好好工作，有一天老闆就會看到」這情況真的沒有那麼常發生。

更別說我目睹多少大學同學們實力和努力兼具，但大環境就是那麼糟，做到爆肝也無法從此安穩領著高薪，反而只會不斷接受不合理的壓榨剝削，這些人難道都是loser？接著再想想，房價那麼高，勞保眼看就要破產，我們這些八零九零世代的人明天只會更慘，花個錢出國還要被罵，難道沒有生氣的權利嗎？

徐重仁錯在以偏概全，也因為對不同世代的遭遇不夠理解而產生誤會。「成功人士」們，奉勸你們可能要釐清「運氣」這個成分在你們的生命中所佔的比例，並且真正觀察你身邊的人和整個世代所面對的問題。實話就是，這的確不是一個努力就會有成果的時代。

多年過去，沒想到同樣的概念還是可以一直沿用，因為我們都知道，依舊有太多成功名人喜歡隱藏或忽視自己的幸運，並不斷把努力掛在嘴上，一字一句都在凸顯自己擁有的一切跟努力脫不了任何關係。但，真是如此嗎？看看現在社群平台上有多少的網紅、時尚名人，意見領袖（包括我自己），從這些人分享的日常生活大概可以了解他們的生活品質狀況，有些人分享購物成果，有些人分享新家裝潢，有些人分享國外旅遊經驗等等，這些人，有一部分是白手起家從零開始經營，但有一部分，的確是因為家境優渥，才有本錢這樣去經營自己。不管是哪一種，都離不開運氣的影響。

這本來就不是什麼大問題，人生來就不會是平等的。但是如果你明明擁有某些別人沒有的資源，卻還要堅稱自己跟別人一樣，那就叫「得了便宜還賣乖」。關於這點，前陣子歐美時尚圈也有相關討論。時尚名模Vittoria Ceretti針對所謂「nepo babies」（取自Nepotism裙帶關係，nepo babies指的是有關係有資源的二代，像是星二代）發表了一篇文章，起因是因為強尼戴普的女兒莉莉羅絲戴普在一篇訪問中說自己想撕去星二代光環，並表示：「大家都以為有明星爸媽就可以靠關係進入這個行業，但我其實只得到門票而已，之後還是全靠我自身的努力。」

這番言論讓Vittoria Ceretti超級不爽，她在IG發文將她自身在模特兒行業辛苦的打拚過程和nepo babies比較，並指出：「很多特權階級愛抱怨自己『得到工作有多困難』，我從不嫉妒他們，因為我知道我的才華和職業道德能讓我得到很多機會，但我厭煩的是這行中的很多人像是編輯、導演們大家都對這種現象假裝沒看到、不知情。」Vittoria Ceretti認為，這些有特權的星二代本身沒有錯，但應該要感恩和明白自己擁有什麼、從何而來，並拒絕這些星二代把自己跟其他普通人放在同個起點比較。

莉莉羅絲戴普

時尚模特兒Vittoria Ceretti

Vittoria Ceretti的話讓我心有戚戚焉，其實從一開始還是社會新鮮人的時候，我就覺得自己頗幸運，那時雖然很常加班到凌晨、薪水也不高，但一直以來做的工作至少都是真的有興趣的，而且我也沒有養家的壓力在。後來明明沒有相關科系背景得以進入媒體投入時尚網編輯的工作、當記者，一年出差好幾次，也不用天天進公司，雖然沒有真正的下班時間，但還是經常懷抱著感恩的心，自覺算是幸運的人。現在的生活更不用說，時間完全自由掌控，雖然工作不穩定，也經常沒有假日，但依舊算幸運的了。

可能就因為如此，我對「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努力學說」非常嗤之以鼻，覺得很虛偽。這樣講不是說我一點都不努力或是想否決任何人的努力，而是我知道我們這些達成一些理想的人們除了努力之外，有一部分是靠運氣。這是很簡單的道理，比如今天有一份工作擺在各方各面條件都一樣的兩個人面前，但職缺只有一個，那麼最後中選的那位勢必靠的就是運氣呀！各大頒獎典禮也是如此，入圍者都很努力，但能獲獎就是那一位。在這種狀況下，一直去強調自己的努力而假裝沒有幸運這件事存在，根本是逃避現實。

就我的觀察，很喜歡強調努力卻否認幸運存在的人，大部分是因為不希望外界認為他做的事情「很輕鬆」，關於這點我可以理解但又不能理解，可以理解的是，一般情況下，是人都會排斥被誤會成功是「只憑運氣」。但不能理解的是，如果你真的付出過努力，又怎麼會有這種擔心？努力絕對不是沒有痕跡的不是嗎？難道它不能和運氣共存？

世界上有很多努力的人，我也沒有要消極地勸大家今後不要努力了。而是我認為努力不應該是一個用來「遮掩運氣」的說詞，更不是用來攻擊他人的不成功都是因為「不夠努力」的武器。就拿我很欣賞的C羅來說吧！我想世界上不會有人說他不夠努力，但他的運氣可能不夠得以支撐他的努力以達成拿到世界杯冠軍的夢想。

承認自己是幸運的並不會讓你少一塊肉，也不會讓你曾付出的努力消失，運氣和努力是可以並存和互相加分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