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很笨的決定,我決定在農場做完最後一天的工作,就像平常一樣。
在場的同事無一對最後一天還來工作的我感到惋惜。原本冷血的同事給了我個大到飛起來的擁抱。有人為我唱了首他方的歌謠。有人到現在還不能相信,這位每天丟他食物的亞洲人會離開
而那位曾看不起我的主管,伸出了他的左手,用一樣平淡的語氣說聲:
「與你工作是我的榮幸」
我知道我該走了。
當然,最後一天不可能就這麼平凡。我與芬蘭人有個爬岩石的約定。
晚上的天空並不是這麼美好,我們無緣如約定一樣,爬到某個地方看夕陽。忍著攀岩鞋裸小腳的痛苦,他簡單帶著我了解車宿的注意事項,與我坐在廂型車內,兩人默不吭聲,留著外頭的雨逐漸變大。
隔天還要上班的他,向我點了個頭,我遞過他送來的酒。
我們深知那是最後一面,男人的道別大概無法用言語表達出來。
接下來的故事,是我最擅長,也是最陌生的一段行程:
天未亮,我就面臨了車況的挑戰。冒著大雨在車外試著電瓶,一個晚上的非智能笨冰箱將它抽得徹底,所有改裝的電路系統一概無法使用。我成功達成人生中第一次弄壞汽車電瓶的成就,便是在旅行的第一日。
如同到塔斯的第一天一樣,離開的日子,冰冷的空氣飄著細雨,黑壓壓的天空看不出是白天還是晚上,那便是宣告塔斯的冬日已然來臨。
在黎明前與這台鐵皮車上了艘紅色郵輪,煙囪冒出的柴油黑煙,啟程的不僅是這艘船,也是我的旅程。
從曙光之前,最後看向待了許久的港口,到夕陽殞落時,看到碩大的港灣。在溼答答的甲板上繞了半天,澳洲第一天見到的海鷗在空中飛翔,似乎在嘲笑這艘郵輪有多慢。
最後,我們在另一邊的黑夜靠港。黃昏的陽光照在寬廣的維多利亞港內,遊客興致盎然地拿出手機拍照。朋友常羨慕我在澳洲過得如魚得水,面對未知的澳洲大陸,即使已在塔州生活過了半年,我仍舊對她無知。
剛下船,迎面而來的繁忙交通使我措手不及,這與天黑就休息的塔斯島完全不一樣。
我像是剛拿到車的新手駕駛般,在高速公路上鬼切,Google導航已完全不聽使喚,走錯路的警示鳴不停響起。
若還得說些刺激的,大概就是後門沒關好,在時速七十上下來個超乎想像的後車箱自動開門。
若我有位副駕駛,八成第一天就選擇搭車離開了。
我在黑夜的Geelong下船,這是一座比基隆念起來還基隆的地方,差異之下的,是這邊的天空並沒有飄著細雨。
南極吹來的陣陣海風,相信就算是塔斯生長的正統原住民都忍不住發抖。
毫無光照系統的庇護下,車頭燈的黃是整個公園內最溫暖的地方。
關上駕駛座的門,雙腳踏上地板,鼻孔與嘴裡可以同時呼出寒氣。港灣的漁民興奮地進行夜釣,我望向附近一棟沒有屋頂的藝術建築物。
記得我說我喜歡挑戰嗎,沒有什麼,比近乎零下的天氣,還得洗冷水澡更來得刺激了。
反正之後都得習慣的,這….點..小…事情..難不倒…本..魚…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