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靈測試的一個最重要的條件是:你不知道對面和你對話的是誰。在這樣的前提之下,我們才首先開始有可能去認真地將對面的回應理解為可能出自人類。這意味著,在實踐上,如果它不複雜與生活化到一種我們難以想像的程度,一場雙盲以上的圖靈測試甚至沒辦法出現。
在一個真實的生活情境裡,我們通常不會給出一個「包含著搜尋意味的聊天」。那些可能適合於此的回答,最常出現的情境或許是一種「思辨性的自由聯想」,一種並不涉及具體問題之解決辦法、也不涉及明確的論證表達,但又不屬於下意識書寫的,一種特定的對「意識流中具相關性的發生者」之呈現。一種非流水帳式的、存在著具任意性主題的、對「非具體對象亦非感覺與料之真實」的描摹。
拿19世紀以後的繪畫流派來參照,比起印象派,它更像是塞尚對表達知覺的嘗試或亨利盧梭式的意象使用。又或者某種承接又不同於前兩者的立體派寫作。以至於對普羅大眾來說,它更像是某種由馬賽克組成的,僅提供氛圍和各種「令人似懂非懂」的奇異結果。
原因可以追溯為:它從最初與最終就都是過程。但這也是一切事物都具備的那種可用來如此詮釋的結構。因此,某種意義下,這種「將多項資料壓縮,並透過插值來橋接」的解法,作為理解與表達同時發生處的再現,人的思維模式、chatGPT和前圖紙之間其實沒有什麼不同。
然而,就如同《Avril 14th》和古典音樂從源頭上就存在著的差異,那種「彷彿的人類言論」可能(但不可能)被從一疊全是從「永遠牌」打字機印出的文件中找到那樣,那些事實上不是用來給人類的舌頭說出來,也不會是人類想要透過句子群來表達時會做出的形構--還是已然落實到了世界之中。
如同當前你閱讀的這段文字一樣,這種基於怪異偶然卻合情合理地由「小數據」誕生的內容得到了那恰當的形式,明白事理的人便不能裝模作樣地說這是巧合。我們承認乃至於認可:它是由那特定文化裁切出的剖面,縱使其典範地不種植於該文化的盆。
一隻毛茸茸的鸚鵡從來就不可能通過圖靈測試,而其原因恰恰是因為它的活生生。但CAPTCHA般地,我們逐漸得要反向地去問:我們的「腦-喉嚨-口腔系統」這一能讓語言被發出的身體空間,是不是僅僅是一個「可有效運作的理解-表達系統」?
為了不讓事情變得菲利浦狄克式地嚴重,我們暫停下來,保留對話框但換句話說(一項提議:何不我們用「Hey Siri,說個笑話」那樣的態度來對待FanpagePBP?)。基於演算法,本篇的結尾會給出這樣的回應:「既然你的親友看到的,那標籤著你名字的社群網站對話框中住著許多中文,我們恰當地將之理解為中文房間似乎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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