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INSEAD畢業典禮前一天,我被同學評為Top 3 「最難忘的人」,雖然當下很錯愕,但回想起來,應當是我一直以來的「直言不諱」和「做自己」翻轉了歐洲同學對亞洲女性「乖乖牌」的印象,因此產生深刻的記憶點。
INSEAD特別注重多元文化背景的學生組成,因此在團體作業中,我們需要和來自不同文化背景的同學合作。在第一次的團隊任務中,我便意識到歐洲同學與我價值觀的不同,這次的團隊任務為了訓練我們的溝通協調能力,安排每個人各自的目標,以及共同的團體目標。來自東亞教育的我,從小被教育要多為他人著想,注重團體的和諧勝於個人利益,因此默默將團體目標放在我的個人目標之前,然而顯然我的歐洲同學,是把個人目標擺到了團體目標之前。因此在我們進行遊戲時,利益的彼此衝突,使我們的對話協商越發具有攻擊性,最後我們非但沒有完成團體目標,同學遊戲時未考慮他人的言語也讓我感到非常受傷。
遊戲結束後,我用沈默暗示了我的不滿,卻發現我的歐洲同學似乎沒有意識到我的不愉快。在我的原生文化中,「讀懂空氣」是個很重要的能力,察覺團體成員的異樣是確保團體和諧重要的一環,顯然這對歐洲同學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我滿肚子委屈,自己找了間無人的會議室哭泣。然而,擦乾眼淚後,我心想,「為什麼要讓自己默默受委屈,而別人甚至還不知道他們的言行造成了別人的痛苦呢?」。
我告訴自己眼淚不能白流,一定要讓同學知道「我為什麼不高興?」以及「將來應該怎麼樣合作才能讓彼此舒適?」
之後我找團隊成員開了場會,將內心的掙扎與注意到的文化差異和隊友說明白:「我們更加注重團體的和諧及集體利益,發聲衝突時也更偏向選擇拐彎抹角的委婉表達,這與你們直來直往的表達方式有所不同」。沒想到如我所料,他們從來沒有關注到這方面的不同,甚表驚訝。在之後的合作中,也因為我曾經講「文化差異」浮上檯面,大家更留意彼此的情緒,也會在我保持沈默的時候,關心詢問我是否有未表達的意見,確保每個人都有表達的機會。
這件事成了管理學系program director嘴裡「跨文化團隊合作的經典案例」;畢業後的校友分享中,當時的團隊成員也把這件事情作為在INSEAD跨文化合作的重要體悟,寫成一篇分享文章。
我們總是下意識由自己的視角出發,認為別人也是這麼想的,以為「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實際上從他人的角度來看,不一定顯而易見,「一定要向他人表明自己的想法」是我在跨文化團隊合作中的重要領悟。「讓他人也學習到我們的文化,而非被動的適應」是我渴望作出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