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夢想職業」:關於「女性職業」的刻板印象與理所當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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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於公民社會 個房間
2024/04/26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女性夢想職業」:關於「女性職業」的刻板印象與理所當然化〉2023-04-26


  在上個月求職網站公布的以網路問卷對39歲(含)以下會員進行的「青年勞工生活甘苦與逐夢職涯規劃調查」中,依照性別區分的兩份前十名榜單裡,重複的有「網紅」、「社群小編」、「房東」、「作家」、「銀行家」與「演藝人員」。「男性夢想職業」有「科技工程師」、「電競選手」、「主廚」與「機師」;「女性夢想職業」則有「空服員」、「烘焙師傅」、「模特兒」與「音樂家」。


  在這些差異之中,部份職業是有所對應的,譬如「主廚」對應「烘焙師傅」、「機師」對應「空服員」。彷彿即便是對於廚藝或對於飛行有著相似願景的人,基於從小到大受到的關於性別的差異性教育,你就自然會產生某種職業偏好。


  從大方向看來,男性更加嚮往高薪的「科技工程師」、具競技性且可能與興趣結合的「電競選手」,女性則選擇了帶有更高展示與表演性質的「模特兒」與「音樂家」。同時,在重複職業的排序上,男性的榜單中「銀行家」與「房東」較靠前,女性的排行榜裡,則是「作家」與「演藝人員」更優先。


  這樣的結果讓我們相信,在社會對性別角色的印象下--至少在使用這一求職網站的用戶群體中--,對於有著更急迫「需要賺錢養家」之家族壓力或自我理解的男性求職者來說,收入的高低與穩定度對他們而言更重要;對於平時在社會上較少發聲機會,在事業裡也更容易遭遇阻礙升遷之透明天花板的女性而言,能展現自身創造力或獨特性、在職業上有真正自我表達機會的創意與表演工作則更具吸引力。



  然而,在這些夢想工作之外,那些典型的、直接支撐社會運轉與每日生活所需的「勞力工作者」、「基層服務業」以及「教育與照顧工作」、「社會福利」、「行政工作」並未展現在這個「夢想職業」的榜單上。


  雖然人們的生活大量依賴著外送員、工地工人、便利商店員工、早餐店與便當店店員,心思卻並不放在那裡。當人們在討論「專業人士」時,也較少著眼探討這些工作。就像同樣是來自國外的移民工作者,人們對「白人外籍講師」和「東南亞外籍移工」的態度卻普遍大不相同。


  另一方面,在這些並非我們基於(無論是否是受到陳舊觀念的「洗腦」)自身目標而去追求的職業中,人們還是去刻板印象地將一部份職業認定為「女性職業」:「檳榔西施」、「櫃姐」、「護士小姐」或任何照護工作。



關於「女性職業」的刻板印象與理所當然化


  在這些關於職業的性別刻板印象中,女性延續著她們一直以來在社會中被迫背負的兩種身分「情人」與「母親」,成為了某種「美麗/性感女人」或「神聖/偉大女人」。


  在這些「女性職業」中,個人會明確地性化或明確地去性化,來成為穿著火辣、坐在高幾個台階的透明房間展是身體以銷售檳榔,或者用自身的髮型、裝容、儀表來分飾推銷員與模特兒的百貨公司專櫃人員;或(被刻板地期望)以耐心與溫柔在一旁照顧你的護理師、像記憶中的母親那樣協助身心不便者進行日常生活的照顧服務員。


  這裡頭存在著一些明顯有問題的社會現象,在醫院中,男醫師通常被稱呼醫生,而女醫師和女護理師,則更常被稱呼為小姐。在飛機上,機長就是機長,但空服員,就會變成「空姐」(的確,存在著被稱呼為「空少」的男空服員,這並非一個應該要被忽略的事情。但無論是現場實際情況還是刻板印象中,這兩者都有著具明顯差距的性別比例。「在與刻板印象相反的職業或環境工作」時會遭遇的不便與差異對待我們或許會有其他機會另外討論)。


  就像Dr. Fern Riddell 、Dr. Rosario --或任何一位不滿於自己因性別而受到差別對待的知識份子--會要求對方正確地稱呼自己"Dr."而非"Ms."或"Miss",沒有人會希望僅僅因為外貌與性徵上的不同,被無數人在每日漫不經心的社會實踐中,將其只視作一名「女性」,而沒有正確地認識為一名專業者。



  事實上,即便是那些在職業中自願或非自願地「使用了」自己的女性身分的人,她們的這些運用也直接地涉及到了專業。為了要在工作時展現那些具有「美麗屬性」的行為和樣態,她們必須要像一名每日訓練的運動員那樣對自己的身體進行鍛鍊與打磨、像歌手或樂手保護自己喉嚨和手指那樣維繫與保養自己的身材與儀容。


  那樣的辛勞並非一句「女生就是愛美」可以輕易消除掉的,在每一名消費者或客戶完全不在意這些面向的社會出現之前,那都是職業活動的一部分,且是一種比「隨時on call」更加規約到生活方方面面的滲透性勞動。



  美學勞動、情緒勞動、身體勞動,乃至於網紅透過外貌、言談與自身魅力讓人快速對一件事情產生興趣的能力都是專業能力的一種。在2016年華航空服員罷工事件的討論中,許多人說著「不要再討論顏值了」,他們希望將這些空服員的姣好外貌擺在一邊,希望它們不要「模糊焦點」。為了更廣泛的勞權,他們希望將這些空服員的身分導向「神聖女人」那一邊,因此必須忘掉她們「美麗女人」的一面。


  但這或許才是焦點。如果我們在一些時刻會想起來提醒大家注意她們的意志與訴求,那平時就該這麼做。如果我們平時同意她們的形象屬於她們工作中重要的一環,那麼,當你終於想起她們的專業時,這些美學勞動的價值你也不該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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